观众已然不忍再看。
此时,馨华聋哑儿童福利院的院子里,所有的孩子正聚集在一起。
他们围着琴,像曾经一起玩游戏那样,坐成一个圈,乖乖的,看着特别可爱。
被孩子们拥簇着的琴坐在正中央,手边放着两把有些锈斑的刀,时不时反射出一点冰冷的光。
台下有人提前闭上了眼睛。
从八岁,到十六岁,不算琴自己在内,还没被欺负死的孩子有整整二十四个。
厨刀刺进去,拔出来,再刺进去。
他们一个个死在了琴的怀里。
画面没有设计具有冲击力的特写,也谈不上血腥,但每个人都能从中感受到彻骨的悲戚和绝望。
镜头只给了琴的侧后方,拍摄着这个聋哑少年正用着力的身影。
他浑身是血地走进了食堂,又很快出来,手里拿着几个透明的塑料饭盒。
血液不停地从琴的指缝流下,黏成一条线。
饭盒里是孩子们的心脏。
观众终于知道为什么最初的新闻报道会那么诡异,那么令人不寒而栗。
因为孩子们身体的每一处都被脏东西碰过了。
只有心还干净。
琴慢慢地盖上了透明盖子,把这些干净的宝物好好地收起来,埋进了院子。
他的动作逐渐变得机械,但依然温柔。
有极个别的观众在底下问,昨天福利院没人,为什么琴不带着孩子们逃跑,就非要这么傻,排队去死,强行煽情?
他旁边的人目光怜悯:“他们心死了,你看不出来吗?”
阅读理解能不能不要这么差劲?
又有人反问这位观众。
“就算逃了又如何?”
作为未成年人,还是聋哑人,他们活得下去吗,张牧又会放过他们吗?
起先提出疑问的人讪讪地闭嘴了。
他在看第二组的作品,也只是在看而已。
像张牧和詹长清一样,他从心底里就没把这群孩子们当成活生生的人,带着优越感居高临下地对情节指指点点。
影片中,琴已经铲完了土,让孩子们干干净净的心脏幸福地睡在了地下。
接着,他换掉了带血的衣服,手边放着从食堂新拿的厨刀,在房间里坐了一夜。
他不要死,他不能死。
画面暗下之前,所有人都看清了琴的眼睛。
那双眼眸像一潭水,强烈的恨意燃烧着,将它煮沸。
次日,熟悉的护工们又出现了,有人手里拎着酒瓶,有人顶着通红的酒糟鼻,流里流气地走进了大门。
原来张牧只是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出去了一阵子做做样子,根本没有实施所谓的惩罚。
护工们甚至还带了以往常来的“志愿者”过来,想重复着之前的乐事。
酒醉之下,他们甚至没意识到院子里有哪里不对。
毕竟,一群讲不出话的哑巴孩子住在这里,平时的福利院也都是这么安静。
琴就这样趁着他们醉酒无力,一个个杀死了所有的人。
观众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也有人默默流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都是这些人把琴逼到了绝路。
心死了,绝望了,只能选择暴力,不计后果地寻找解脱。
琴喘着气,站在第八个,也是最后一个护工的尸体前,“当啷”一声,把已经被血糊得不成样子的刀扔到了地面。
画面再一次变得黑暗。
没过几秒,却是舞台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观众还懵了一会儿,以为这就是结束,却看见台上的布景又换了一个。
是那间让人心理阴影爆棚的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位置在福利院里很特殊,看不见院子和孩子们的房间。
也正因为它地方偏僻,才成了张牧绝佳的犯罪场所。
看来今天,他就要为自己的选址付出代价了。
张牧坐在办公椅上,哼着小曲,对观众席里大片的骂声充耳不闻。
舞台一侧,琴慢慢地走了出来。
“好!!!”
“杀了他啊啊啊啊——”
台下轰然响起激奋的吼声。
评委席里四位老师都倒吸了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