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道山坳,却骇然看到前面有一百多骑正等着他们。
骤然点起的数十火把,将方圆十几丈照得明如白昼,曾葆华一眼就看到正中间的一人是满脸笑盈的韩顺。
他风情万种,像极了翘首期盼官人回家的小娘子,指着这边说道:“小冤家,我等你等得好心焦啊。”
杨井水脸色煞白,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到身边的韩平贤上。这厮原本想借机逃跑,却被曾葆华伸手将铁枪搭在了他的肩上。
“顺哥儿,又不是我帮你净得身,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曾葆华笑呵呵地说道,完全不把当前的危局放在心上。
韩顺脸色变了变,狠狠地说道:“今儿是孟公和安公要大家伙的命,我却只要你的命。也好,还有这么几个陪着你,黄泉路上不寂寞啊。”
看来韩顺对曾葆华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把这小王八蛋的骨头熬汤喝。今晚将他堵在了绝路,心里一阵欣慰,这些日子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终于有所回报了。
“那不行,黄泉路上得有你顺哥儿陪着才行,少了你,我去酆都地府都觉得无趣了。”曾葆华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韩顺娇笑着,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遮住了嘴角,眼睛却是不屑的蔑视。这会儿还跟我斗嘴皮子,倒是有些胆识,可这有用吗?果真是不识时务的狗才!
“华哥儿,我身后都是建雄军的马军精锐,可不是内三局那些糊弄官家的花架子。我可是带了一都兵马来,华哥儿,你这回可是插翅也难飞。”
韩顺的话像刺骨的寒风,凝成了刀子向众人的心口里钻。一都近两百骑的建雄马军,自己这边二十人,除了曾葆华等九人外,包括杨井水、姚府小娘子、民壮在内的其余十几人,都是只会骑马的普通人,跟对面的马军相比,就是一群站在狼群面前的小兔子。
“啊,不是山贼吗?居然是建雄军?哦,韩平贤,你小子还真是料事如神,我都没说,你都知道是建雄军的兵马。”曾葆华转过头来讥笑道。
“啊!”韩平贤突然一声惨叫,“韩大使救我,救我!”
杨井水一刀接着一刀地砍在韩平贤的后背,腰上和肩上。
他双目尽赤,一边砍着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驴日狗草的,为什么要出卖我等!韩批眼给你了什么好处?平日里他欺负得你还不够吗?你还要想着给他学犬吠,当狗爬?还想着舔他的屁沟?还想让他用木棍捅你的谷道?非得要让他在江使公那里受的玩意,全在你身上施展一遍?”
韩平贤从马上跌落在地上,凄厉地叫唤着:“井水哥,放过我吧。我也没有办法。你攀得了高枝,有华哥儿保你。我呢?还是那个见了谁都要磕头的小黄门!韩顺要我死,比捻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我想活啊,我还要把我爹娘和弟妹接到洛阳城来,享几天太平日子。”
他在地上打滚,像极了一条蛆虫,卑微如尘土般的蛆虫。
杨井水的手一下子停住了。他想起了两人在阴森刺骨的禁内里,互相扶持,煎熬到了今日;想起两人在难得的闲暇时光,互相畅想,想着美好的未来。这一刻,他泪流满面,大叫一声举起了长枪,一枪将韩平贤戳死了。
看了一眼满身是血,脸上全是悲愤和杀气的杨井水。曾葆华能感受到他的决心,被欺负狠了,压抑在心底的怒火终究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了。
曾葆华转过头来,笑着说道:“顺哥儿,难怪你如此得江使公的宠幸,原来是这么卖力气得来的。可惜啊,真心学不来顺哥儿的这些绝技啊。”
韩顺的脸色像是泼了一盆水彩,青紫红白飞快地转换着,他尖着嗓门,指着曾葆华对左右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上前去擒住他们,我要活剐了他们!”
“韩内侍,我等做事,用不着你操心。”说话的应该是都头,一脸的不屑。
自己堂堂建雄军节度府麾下马军都头,居然被一个阉人指手画脚的,传出去后以后还怎么在军中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