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仙修补宇宙本源的秘辛,如流星坠地,堪称地裂天崩。诸修士脑中一直嗡嗡直鸣,整个人都呈痴呆状。天骄会已经持续了一日一夜,决战以来,紫金台上出现了最为诡异的一幕。三方紫金台,只剩下棍王传人和刀王传人还在在比试,其余两方尽皆空闲。
从最初的鬼魅如烟,到越战越慢,两人的比试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与匪夷所思。
朝阳之下,白衣人右腿向前跨出一步,同时一棍往前一划,干脆而爽利。这一棍没有任何元气波动,连空气都不曾搅动,像是一副静止的画面。他原本离黑衣人还有数丈之远,但下一秒那棍就到了黑衣人胸口。这已经不能用单纯的速度来解释了,更像是一本画册。前一副画卷被瞬间抽掉,而露出了第二副画卷一样。
这一棍原本已经扫中了黑衣人的左臂,鲜血、碎肉、筋骨都已四溅而出。然而在黑衣人受伤的刹那间,紫金台上的画面一阵模糊,像是涟漪中的倒影一样。等到涟漪中心的那一圈扩散到第二圈的时候,鲜血、碎肉、筋骨早已不见,黑衣人完好如初。
一来一往之际,黑衣人左手一抬,右手之中的刀往前一划。清晰地、无可辩驳的划在白衣人左臂上。瞬间鲜血如泉涌,他的左臂掉了下来。但是诡异又生,画面又是一阵模糊,像是涟漪中的倒影一样。等到涟漪中心的那第二圈扩散到第三圈的时候。鲜血不见,掉落的左臂也不见了。再定睛一看,白衣人完好如初,好像从未受过断臂之伤一样。
就这样,紫金台上的那一幕幕,似镜中的倒影,清冷、静谧、清晰。又有着莫名的距离感,显得神秘而惑人。而每当他们之中有人受伤的时候,那平静清晰的画面,就如涟漪中的倒影一样,飘荡散开,一阵模糊。
白衣人一棍明明破黑衣人的前胸而入,可下一秒两人就换了位置,那棍也离他不少距离,黑衣人也完好如初。黑衣人明明一刀卸掉了白衣人的胳膊,可下一秒两人就换了位置,那刀并不在攻击范围内,白衣人也完好如初。他们之间的比斗像是一幅幅的画卷,一幅幅慢慢地翻过,仿佛不是连续的,而是跳跃进行的。
他们就这么从一副画卷强行跳跃到另一幅画卷,诡异之至。
最后,两人的动作越来越慢,慢到像是两尊雕塑。而画面与画面间跳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前面还能看出画面与画面间的连贯性,后来的跳跃却是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连续。前一副明明是黑衣人占尽上风,可下一副就是白衣人把黑衣人打到匍匐于地。明明是一刀砍在对手身上,可下一秒深受重伤的却是自己。
台上的的比试从连续到间断,到支离破碎,到最后的杂乱无章。那涟漪般的画卷,在他们受伤时不断的闪现,最中心的那道涟漪也变得平缓了,几乎扩散到了涟漪的最边缘。
等到涟漪散尽的时候,两人的厮杀不再是画卷了,变得连续起来了。不过一如既往的缓慢,犹如小儿斗法。不,甚至比小儿斗法尤为可笑。
黑衣人一刀劈出的时候,白衣人逆着刀锋送过来一条胳膊,仿佛是故意要承受对方这一刀。然而那一刀就要砍在他手上的时候,他却手一折,划过一个凌厉的锐角,躲过这一刀。
接着白衣人一棍向前刺出,而黑衣人不闪不避,反而挺起胸膛朝着棍势而来。等到这一棍即将击中他胸膛的时候,他整个人又轻轻一转,贴着棍身而过。又反手一刀劈向白衣人,白衣人眼前看着前方,身不转向后飘去,迎着黑衣人的刀锋……
他们之间的比试,像是相互挑逗、相互引诱、相互打闹。在引诱的同时,全身门户大开,处处是漏洞,处处是弱点,比之儿戏尚且不如。但是台上的韩清夫、山神元古等一批人却看得津津有味。
“这棍王与刀王果然不简单!”元古严肃道。
韩清夫捻须而笑,点了点头道:“十王非凡俗,元古兄应该和他们有过接触吧?!”
元古有些可惜道:“记忆全无,或者我那时在沉睡……”
韩清夫再次点头道:“可惜了!元古兄不同于一般的修士,原本以为见过十王的壮举……”
“可以想象的见他们对抗灵仙的风采,从这两位小友的斗法中,也能略窥一二。恭喜门主,贺喜门主,这一次‘天骄会’,怕是要把整个生死界的天骄一网打尽了……”
韩清夫望着远处,幽幽出神,良久才叹道:“譬如沙漠涌泉,希望能尽量的流得远一些吧!也好让一些种子有发芽的希望!”
元古异样地看着韩清夫,他实在一点半点都不了解韩清夫。说句深不可测,那都是小看了他。他自己是能胜无敌者石尊的超级强者,可是在韩清夫面前却如火萤比之皓月。韩清夫一身修为姑且不说,他言语之中也每每具有无上深意,令自己震撼的同时又完全不解其意。
“韩公把天骄们比作涌泉,那沙漠又是什么呢?是仙途艰难吗?”
韩清夫心不在焉,没有作声,双眼再次射向远方。元古却在这一瞬间神色剧变,他分明从韩清夫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星海在焚烧,万灵皆殁的场景。不一会儿那焚烧之后归于寂静的星海又急剧地收缩起来,最后化作一副斑斓的星海画卷。巨大的画卷不知在何种伟力作用之下,竟缓缓地收拢起来。就在画卷收拢为卷轴时,广袤的宇宙深处生起了暗黑魔云。魔云涌动翻滚,残星尽碎。它瞬间弥漫而开,覆盖八荒**。紧接着,里面又探将出来一只鲜红的巨手,掌覆四纹,收走了那副由星海炼制而成的画卷。
不久,韩清夫的目光暗淡了下去。巨人陨灭、界域崩碎、万灵皆殒,星海覆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元古定了定神,但脸上煞白之色还未散去,背上的汗水犹在。这一刻,强如神祗般的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微。犹如浩瀚星空之中的一粒尘埃,不发半点光芒。
良久,他才谨慎道:“韩公的百道传予他们,任凭仙道崎岖,也足可踏平之!”此时此刻的他,内心深处早就希望能立刻学到韩清夫的百道。
韩清夫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本不属于此界的百道,他们能学会多少是多少吧!”
元古眼睛斜睨韩清夫,余光中的他变得厚重如山,宽阔似海,直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他,步履所至处,究竟是何等的星海深处?!
演武场内的观众终于回归了正常,眼睛缓缓地看向紫金台。与此同时,有两道身影同时射向余下的两方紫金台上。一人身材粗壮而结实,身上系着碎花的围裙,竟是一位灶台的炊妇。诸人尽皆“咦”了一声,显得难以理解。再把目光转向另外一位挑战者,又是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原来此人的服饰更加离谱,一身的破衣烂衫,拄着半截拐杖。他的佝偻驼背,此时弯得更低下了。
一位炊妇,一位乞丐。两人脸上似乎都有戚容,也不知是从何处而来。此时竟站在杀青天上,要挑战生死门中的不凡天骄。
诸人看着这离奇诡异的一幕,竟不知身在何处。
女修率先开口道:“妇道人家花九姑,挑战一百零二号道友滕清渠仙子!”她声音粗粝,仿佛是长期以来被油烟浸染了一样。
那边话音刚落,神格女修立即飞身而上。
边上荆顺之、中年文士、鱼漪等人尽皆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认识花九姑吗?”
“不认识,不过我心里好慌!”
“你慌什么?决战的又不是你!”
“始终觉得加入生死门实在是侥幸之至!”
“是啊,若非我们第一时间就见到了门主,怕是不能加入生死门了!”
“你们看这位花九姑怎么样?难道她不知道滕清渠身怀延迟神格?!”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且不要去管这些!我等以后好好修炼,奋力追赶吧!”
几人又默不作声,这边乞丐也嘶哑着嗓子道:“老乞茅阿炳,挑战五十一号道友云耕!”似乎喉咙之中尽是浓痰,让人听着就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