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招魂——招魂——”
稻草人对着支狩真,颤动着举起双臂,一遍又一遍嘶喊,像前仆后继的波浪,荒田上的枯草呼啸如潮。
支狩真微微一愕,他以招魂祭曲试探草俑,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激烈,莫非是巫者残存的执念?
“草人对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能听懂?说!”地魔心中生出一丝疑窦,魔气颈圈往内收紧。
支狩真竭力摇头,眉宇间闪过一丝痛楚之色,他必须摆脱魔气颈圈,设法除掉地魔。可这个地魔狡诈谨慎,一心匿伏在远处,遥控自己,可进可退。想要杀他,得先将他引入荒田。
“我不晓得!别叫了,别叫了,我受不了了!”支狩真“扑通”半跪在地,像被吓傻了,胡乱捶地顿足,把地上的碎土泥屑纷纷撒向、踢向稻草人。
地魔一时迷糊了,黄魔莫非中了草人的魔念神通,所以精神遭创,有些疯蠢了?这么看来,草人一定擅长一门直击心神的神通,需要严谨防范。
“咚!咚!咚!”支狩真势若癫狂,一个劲地击打荒田。拳、脚一次次击中地面,像一记记时长时慢、时刚时柔的鼓声。
稻草人停止了喊叫,歪着脑袋,怔怔地聆听疾如奔雷,密如山雨的铿锵鼓点。
这是巫族祭祀的鼓乐,也是巫族最原始的语言。在茹毛饮血的上古年代,巫人以敲打声的强弱、节奏相互沟通,表达彼此的意愿。
“咚——”一声鼓点慢长柔和,这是“我”。
“咚!”一声鼓点短促响亮,这是“你”。
“咚咚——咚——”鼓点两快一慢,声声沉重,这是“危险”。
“咚!咚!!咚!!!”三声鼓点,一声疾过一声,一声重过一声,这是“进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连串忽急忽缓的鼓点,这是“株连咒”……
黄魔多半是疯了!地魔盯着支狩真瞧了许久,心中颇为不解,这个疯子一个劲地刺激草人,怎地草人也不出手干掉他?
稻草人猝然掉过头,远远望向荒田外的地魔,黑窟窿的眼窝似闪过诡异的光。
地魔禁不住心头一紧,稻草人猛地喊了一声,跨出半步,左臂斜斜指向支狩真。
十来息过后,支狩真肚皮一颤,以吹气般的势头迅速膨胀,变得腹大如鼓,整个人也胖出一圈。再过数十息,他忍不住胸闷恶心,脾胃泛起酸水,弯腰大肆呕吐起来。
珠胎暗结咒!
这并非什么恶毒的攻杀咒法,而是求子的祝由咒,施术对象一般都是成亲的妇人。
再过一息,支狩真识海里的萌萌哒低吟一声,悠悠苏醒。猴精毛茸茸的肚子同样隆起如球,心烦欲吐酸水,显然受到了株连咒的影响。
“我不会是——有了吧?”萌萌哒摸了摸浑圆的大肚子,一时呆若木鸡。只不过是昏睡了一觉,她就有了?可谁会无耻到对一只小猴精下手?还是在识海里……
再过二息,地魔浑身一震,肚皮也跟着高高鼓起。他的一缕魔念、魔气都附在支狩真身上,双方正好气息相连,恰在株连咒的施咒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