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客房院落,还有左相夫人守候,左相道:“夫人,两位客人情况如何?”左相夫人道:“老爷,赵太医从早上为两人解毒,中午时说毒已得控制,只是如何祛毒,还需观测至戌时或至亥时。”
“如此甚好,夫人辛苦了,还请回去歇息吧。”左相道。
“老爷批阅公文至晚,还未用食,不如我陪老爷先去用饭,等会儿再过来。”夫人道。
说话间客房的门已开,赵太医出了房门,道:“相爷,两位的毒已解,明日早晨便可醒来。只不过还需些时日调理,方可彻底恢复。”
“多谢赵太医。”左相答谢道。
“相爷哪里话,能为相爷效劳,为下官之幸事。”赵太医道。
“赵太医从早晨忙至此时,不如与本相一同用过饭食后再回府如何?”左相道。
赵太医再三推辞不得,便与左相一同进入饭堂用饭不提。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定南王府外的两顶八抬轿中坐进了定南王与陈仁海,随从们抬着轿子往皇宫方向走去。此时的京城早已不再沉寂,叫卖的小贩,开张的店铺数不胜数,来往穿梭于驿站的马匹更是不计其数。
穿过闹市,随从约莫走了四里路,才至宫门口。白虎门的守卫例行检查,定南王头探出轿子,道:“今日我带贵客往月龙阁去,不进后宫,也不上朝见圣驾。”
“参见王爷,不知王爷请的客人可否有可入宫中的圣谕。”守门的侍卫道。
“昨日客人来时,已快至申时,本王不便进宫与皇上请旨,且皇上授我重整大内人员之权,凡涉大内事务,可省去一切繁文缛节。还请各位放行,切莫耽误时辰。”定南王道。
众守卫没有回话,立马放行。众人抬着轿子穿过白虎门,穿过白虎门沿着主路一直走了约有千步,又到了内门,穿过内门便就可直到内朝的法政殿,皇帝就在此上朝。而定南王在内门口时便下轿,与陈仁海从内门口旁沿着主路往北而上。
此时定南王携陈仁海步行向前,随从整队后行。主路上只有些不同工种的内侍。这些内侍都往内门而行,有的往其余的宫中赶,见了定南王他们自然请安,而对于陈仁海他们也不会留意一眼,只管低头而走——陈仁海看到的皇宫与所想的有些出入,但出入不算太大——他所想的宫中氛围倒是**不离十,只是没想到就连位高权重的定南王到宫中也需遇到如此多的盘问,且还需步行这么长的路。
这一行人已走到正东北方,陈仁海只见眼前宫墙外的山上所筑的了一处香烟缭绕的庙宇。此时似乎那庙宇中传出了钟声与诵经声,定南王见状,道:“陈公子,那庙宇叫‘伏龙寺’,是皇上御赐的皇家寺院。这寺院里除了僧侣之外,也有一些王公贵族或是战时的遗孤在此修习,或是研习佛理,或是修练武艺。”
陈仁海诧异道:“王公贵族与战时遗孤,这怎能都在一处?”
“这些年天下虽大体太平,可不乏有边境战事。东南的夷越,西南的蛮族,皆有将帅领兵平定,可在战时皆有兵将伤亡,那些殉国将士之后,皇上特许他们进这皇家寺院修习。”定南王道。
“除此,先皇在世,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大内与江湖合擒了一个江湖恶魔,那一役,由皇上主事,可折了不少大内高手,相月龙环也毁了。那时皇上就向先皇提出,让殉国功臣之后进入伏龙寺,等年长时封官继续为朝廷效力。”定南王继续道。
陈仁海未有答话,沉默了一会儿,他心中所推测的当今圣上果然是尚武之人,既在年轻时带兵打仗平乱,又战胜了江湖魔头;如今还想再利用后人为他所用。不过陈仁海脸上也无表情,他只疑惑是哪个江湖魔头能惊动到朝廷与江湖。便问道:“敢问王爷,那江湖魔头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只知道当时江湖中惊动了少林的妙禅法师与武当的小太乙真人。”定南王道。
陈仁海吃了一惊,道:“江湖中所称的‘仙佛妖魔’中有仙佛出山,且还能让相月龙环被毁,那此魔头的武功定是深不可测。相传这‘仙佛妖魔’都是期颐老人,佛入少林,仙归武当,妖居塞外,魔隐江湖,那又到底是谁……”
“哈哈,陈公子喜欢关心江湖之事,等你掌了坎位统领之职后,月龙阁中有不少江湖史书,你可随意查看。我再与陈公子说一个江湖秘密:宫外西北五十里的山上,有一处镇魔塔,当年被擒的魔头就关押在那里。不过为何他还未被处死,我可就不予公子说了——”定南王道。
“王爷不便说,小民怎敢继续发问。”陈仁海道。
说话间一行人又穿过一处楼门,侍卫们请了安,又行了二百步,只见两处牌楼立于左右,左边牌楼处书“太学”,右边牌楼处书“武值”。
定南王道:“这左边太学,乃学士们撰写文典,处理公事之处,牌楼后的那几处楼房便是学士们所在。这右边武值,是大内侍卫们当班轮值之处,那正在修缮了七八分的月龙阁,便是大内侍卫修武轮班之处。”
说罢定南王携陈仁海穿过牌楼,到了月龙阁前,只见几个工匠在安放牌匾,那牌匾上自然书“月龙阁”。门口的监工太监们见定南王前来,立马下拜行礼道:“奴才扣见王爷千岁。”定南王示意免礼平身后,留下随从在月龙阁外候命,携陈仁海一同进入月龙阁。
阁楼之内的大厅,全为墨绿汉白玉石所铺地砖、水磨石所筑支柱,正厅中间铺有矿棉板,此板上盘有四条龙,那四条龙四身盘绕,龙头呈东西南北排布,正东的为晶蓝,正西的为纯红,正南的为墨黑,正北的为雪白。
四条龙身为纯银打造后镀上的四种颜色,正厅有八处楼梯,合八卦排布,楼梯上到二层处有八间房舍,房舍旁还有人修缮。正厅一角也有人在锯木打铁,只见那帮人满头大汗,为首指挥的是个精瘦的男子,那男子约莫二十岁,见手下工艺不精,又自己亲自操起铁锤,打向铁板。
这帮人见定南王进来,立马行礼,定南王示意免礼,对那为首的男子道:“辛苦你们了,是从寅时几刻上的工?”
“回王爷话,寅时二刻便开始了。”那为首的男子道。
“不错,军器间果然人才辈出。陈公子,这位是大内中的老侍卫独孤淳之子独孤诺。现在军器间,参与此次修缮月龙阁与重选大内侍卫。”定南王环顾四周道。
“见过独孤侍卫。”陈仁海道。
“回礼公子,还未请教公子大名?”独孤诺道。
“在下陈家堡陈仁海,奉王爷之命来参加此次重选大内侍卫。”陈仁海答道。
“原来是江湖名门之后,王爷找来的江湖高手,看来这次大内侍卫有陈兄一席之位啊——看来,我可是希望渺茫了”独孤诺笑道。
“你为大内所推举之人,也不必如此谦虚,大家尽力为之便好。”定南王道,“对了,你们在此的轮值长龙翔天呢?为何不见人?”
“王爷不知,那龙翔天七日前向圣上告假,说去塞外习艺,为大内选人做准备。”独孤诺道。
“是皇上来过月龙阁,还是龙翔天自己进朝中告假的?他一个轮值长,怎能入宫面圣?若要告假,需得军器间管事请示皇上,且还需提前时日,说清楚归期,龙翔天这么做不合规矩啊。”定南王道。
“七日前皇上驾临军器间,龙翔天直接向皇上告假,说中秋便回。龙翔天向皇上出示了信物,皇上直接准了龙翔天的假,且多给了龙翔天七日的时间。”独孤诺道。
定南王感到诧异,不过想到是皇上准假,自然不再过问。此时门外又有了声音,那些太监的请安的声音还未结束,那人雄厚的声音便直接响起,“这里面如此热闹,我看看是何贵客到了?”
只见眼前进来一名中年男子,一身绣有黄虎的锦袍,一根狮蛮玉带,带上所系着一对飞蛾玉佩,厚实底的官靴踏着这崭新的地板,满脸的横肉也被他的笑容带动着。这男子也带了两人进了月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