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哈的八百骑兵碰到了葛萨骨啜的三千“骑兵”。
前面说过,原本碎叶军的战马全部来自身材相对高大的焉耆马,前来霫部时自然也带了一些焉耆种马,与霫部的黄骠马杂交之后,眼下正是大规模驯导的时候。
迁徙时,两万四千碎叶军,除了以前的焉耆马,自然还有黄骠马,杂交的被孙秀荣称之为“郁雨陵马”的杂交马,以及从突厥马里挑选的身材高大者。
苏哈这八百室韦军所用战马,大部分是从具伦泊附近土产的突厥马中挑选的,他自己还是那匹身材高大的栗色焉耆马,有了豆料、黑麦秆的加持,这八百匹马只是比秋季略瘦一点,与骨啜的马匹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骨啜还是一身黑衣,但他作为部落大酋,自然还有一身铠甲,一副涂得漆黑的铁甲,加上带有球结的凤翅盔,座下也是一匹特意挑选的黑色突厥马。
他手里拿着两把比铁勒骑兵手里作为骑战用的弯刀略长一些的弯刀。
弯刀显然是自己部落打制的,刀身漆黑如墨,刀刃却晶亮如雪!
这种弯刀若是在追击敌人时,一手一把,横着就可以大肆收割敌人的性命了,但想要在一对一骑战中战胜敌人却不简单。
苏哈是迁到怛逻斯附近弓月部酋长萨哈连的侄子,加入到碎叶军后一直是当着重步兵来使用的,自然是因为他在气力上十分突出。
一杆一张二尺长的虎枪,一石力复合弓,双手横刀,一套棉甲。
这便是重步兵的配置。
与葛萨部一样,他们既能在马上作战,也能下马步战。
编成碎叶军各营后,按照中国历来“北玄武,尚黑”的传统,室韦军的棉甲以黑色为主,与葛萨骨啜“尚黑”的喜好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哈原本是一个目不识丁的牧户子弟,虽然贵为弓月部大姓之子,除了在生活上比一般牧户优渥一些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到了碎叶军后他的人生才彻底打开了。
眼下的他已经是一个能够通读史记的年轻人了,在历史上,他最喜欢两个人,一个关羽,不是因为他是万人敌,而是此人喜读春秋,就如同他喜读史记一样。
另一个就是霍去病。
霍去病的八百骑兵一直在他心目中挥之不去。
得知乌德鞬山就是前世“勒石燕然”所在,而不是狼居胥山附近,他不禁有些惆怅,在他心目中,窦宪的功绩自然是远远不如霍去病的。
苏哈比孙秀荣小一岁,眼下也有二十五岁了,甫一见到葛萨骨啜的骑兵,一双眼睛不禁瞪亮了。
一刹那,他不禁起了带着八百骑兵冲入敌阵大杀四方的心思。
不过一想到孙秀荣的叮嘱以及身后大队的牧户,他终究忍了下来。
“哒哒哒......”
葛萨骨啜也是胆大,竟然一个人催动战马朝着苏哈他们奔过来,不过苏哈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这仗打不起来了,那人一身黑衣,却裹在黑色的铁甲里,那甲胄的样式一看就是大唐出品,明显是一个身居高位之人。
“哒哒哒......”
苏哈也催动了他的栗色焉耆马。
“吁......”
双方在距离三丈远的地方停住了。
以前的弓月部虽然主体是以室韦人、靺鞨人为主,但其主将依旧是突厥人,就如同基马克部落和科萨部落一样,故此,弓月部的少年既能讲自己的部族语言,大多也能讲突厥语。
他率先喊道:“当面是谁?”
那人答道:“大回鹘汗国内九姓之一葛萨部大侍斤,骨啜是也”
苏哈问道:“意欲何为?”
骨啜答道:“此地已经是汗国的领地了,你等堂而皇之从此地经过,既没有事先知会汗国,又没有上门打招呼,是视汗国为无物吗?”
苏哈笑道:“汗国?我怎么没听说过?回鹘人几时成立了汗国,乌德鞬山附近,近百年来只有一个汗国,那就是突厥汗国!”
骨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苏哈所说正好击中了像他这样的回鹘人的命门。
这是因为,凡是在漠北自立为汗国者,有三条路径。
其一是以一己之力推翻以前的汗国,进而取而代之。
其二是受到强大中原王朝的册封。
其三是虽然暂时无力推翻以前的汗国,不过却在削弱前汗国的事情上居功至伟。
从目前来看,回鹘人勉强能在第三条上站住脚,不过有了这三条后,还需要周围大部的共同推举才行。
眼下其周围的大部分别是:东边的同罗部、仆固部、拔野古部,前两者自然不会推举他,拔野古又态度不明;西边的葛逻禄、辖嘎斯、拔悉密与其乃大仇,也没有推举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