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刚斩了金军七人的汉子想不明白。
宛城这里不痛快吗?
非要去给赵家当官,直接离开不好吗、还非要假死脱身。
毕再遇又说道:“既然你听到了这事,从今天开始你留在我身边,寸步不能离,一直到战事结束。我毕再遇,也是在朝武官,五品官。”
那汉子退后两步从架子拿起了自已的刀。
毕再遇没动,此人虽勇,却没有受过名师指点。
那汉子冷声说道:“我不替赵家打仗。”
毕再遇笑了,大笑几声问道:“替宛城打呢?”
“不怕死。”
“那留下吧,去喝碗肉汤,今晚上我营前你值夜,宛城不是大宋的。”毕再遇说完转身就往自已大帐走去,他不怕把后背留给这拿刀的汉子,因为他了解这些人。
这些人,懂得什么叫义。
那汉子上提着刀快步向前追,听到脚步声毕再遇也没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手都没有往刀柄上按。
“将军,小的无礼,向将军请罪。”
毕再遇点了点头:“恩,赦你无罪,守好宛城,宛城便是那个创造摊丁入亩之人的,不是赵家的,更不可能是金人的。”
汉子一头叩在地上,什么也没再说。
毕再遇回自已的大帐了,他知道这里有许多人都带着一种信念,生死不重要,他们要活个明白。
晚餐,伙食还不错。
大锅煮了羊肉,每人两片肉,有些菘菜叶子,汤每人可以加一次,饼不限量。
但谁若有浪费,军法从事。
饼是杂面饼。
三成的面,另外七成不是什么好东西,渣油之后的豆渣。
盐不限量,这一点是许多从淮河以北来的人不敢想像的,他们缺盐,而且盐也太贵了。
汉子领了饭,看了看四周。
他知道这里有许多人都和他一样,无家可归。
讨厌大宋,仇恨金人。
几乎所有人都不识字,名字也都是贱名、土名、小名。
“嘿,大个。”有个武官喊了汉子一声。
这汉子叫狗剩,贱名。
自己姓于,却不知道是那个于,随军的书吏就随便写了一个于姓给他。
听说宛城那边军营到了晚上,会有先生教识字,也会给起个正式的大名。他没去,因为他更想在战场上去砍人,或者是战死。
汉子回头,却见那武官扔过来一个小布袋子。
“好东西,前几天送粮食过来的时候给留了点,原本是给伤兵病号的,今个你立大功了,给你一小袋。”
汉子咧开嘴笑了:“咱没伤,没病。”说完准备把小布袋扔回去。
武官又说道:“上边说了,这东西吃了能比平时多跑五里,还能有力气砍人,你倒可以试试。”
汉子一抱拳:“谢了。”
武官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汉子喜欢这里,因为宛城军的军规中有一条,战时,官兵同食、同衣。也就是说,只要出征,当官的和当兵的,在一个锅里吃饱,军备补给也几乎相同。但精兵营吃的比杂兵营好,这一点算是出征的军中自己定下的,也没谁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