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迅速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纪磊和常贝两个人已经对竹刻作品,做了多方面的评价。自己如果说同类的观点,难免让人瞧不起。所以他决定用买古董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把这东西贬到土里去。但是褒贬也要有理有据才行。
他不急不慢的说道:“诸位都是行家。我初学乍练,若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大伙就当听个笑话。
刚才纪同学说了这件竹雕的技法,我也先从这里入手。”
他的话一出口,常贝心里就有些轻视,典型拾人牙慧。
周围一帮老人,没有急着表现出自己的心思,仿佛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听沈瑜接下来的讲解。
“这件松下老人竹刻笔搁,作者综合运用了很多技法,有深刻浮雕与浅刻浮雕,以及圆雕的技法。应该是受到了明代嘉定朱氏竹刻的影响,或者说,他是在模仿学习朱氏竹刻的办法。
当然了,作者明显还没有完全学会。
因为这个作者在雕刻细节的时候,不自觉的用上了“薄地阳文”浅浮雕的办法。”
沈瑜用手指向竹刻人物:“大家看,人物面部与衣纹细节,这里就是典型的“薄地阳文”浅浮雕,这个技法应该是清朝吴之蟠最善用的技法。
这也证明,作者擅长的是清朝无吴之蟠开创的技法,只是他在模仿朱氏竹刻的过程中,不自觉地露出来了。
这是作品的破绽之一。”
沈瑜停顿了一下,给众人留了一点时间思考,但时间不长,继续说道:“擅长竹刻的师傅们,为了保证作品在保存的时间长久,都会把挑选好的毛竹或者楠竹的竹筒、竹根,用各种办法处理,例如浸泡、热水煮。这样才能尽量保持作品不变形,不开裂。
但是,无论如何处理,哪怕是用药物处理,很多传世的竹刻作品,在流传过程中也难免遭受损失。比如,开裂、损毁或者虫蛀。
想要保持决对完整,是很难做到的。咱们看到的这件作品,开裂与损毁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虫蛀的痕迹都没有,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
另外,这个竹刻与名款以及作品的氧化程度,其实是可以伪造出来的。
我们不妨做一个假设。假如这个作者在模仿氧化痕迹的时候,用特殊的化学手法处理过,是不是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虫蛀?毕竟是化学药物,虫子是不吃的。
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还不能完全作为佐证,所以还有第三个问题。”
郝右辉听到沈瑜直接把他的东西假设为仿品,立刻就想反驳。
但是,沈瑜紧接着又说出了第三个问题。
“古人的文具,只要有适当的条件,一定会尽量讲求精细。所以,这件作品具有很好的迷惑性,雕刻的很好。
它作为笔搁或者笔插都没有问题。但是,它偏偏兼具了两者的作用。作者想要求全,却画蛇添足了。
到目前为止,类似的例子几乎是很少的。不管是明代、清代的竹刻作品中,很少有这样的例子传世。
如果一点佐证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么这三个疑问连续出现,我觉得这个作品,就很值得研究了。”
其实,沈瑜说的这些个理由有些牵强。他是把作品上有疑问的地方,给故意放大了,他先做了一个预设,在场的搞收藏的人都见过这件竹雕,都对它存有不同的怀疑。
他们在有了怀疑的前提下,来听沈瑜说出的理由,自然觉得有道理。很多人也开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