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鲸楼,高三层,约十米。
三层名为观鲸台,可鸟瞰这个昆明池。
据说,汉武帝开凿昆明池的时候,曾命人雕刻了一尊鲸鱼石像,置于昆明池中心。
后昆明池历经数次水灾,石鲸沉入湖底。
再之后,朝代更迭。
很多人曾试图潜入湖水中,把石鲸打捞出来,却一个个无功而返,甚至无人见过那尊石鲸。
久而久之,石鲸渐渐被人遗忘,只留下了一个传说。
李客师端坐在观鲸楼一楼的大厅里,看上去人模狗样。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苏大为绝对不会把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有威严的老人,和那个带着几条母狗去接种的家伙联系在一起。不知为什么,看到李客师,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他仓皇逃走的样子。以至于在落座之后,苏大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李客师顿时满脸通红。
“笑什么笑?”
“哦,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胡思乱想。现在的年轻人,全无半点礼数,就不知何为尊老吗?”
“是是是,都是草民的错。”
“哼,老夫自然是言之有理的。”
他越是如此,苏大为就越是想笑。
而黑三郎则蹲坐在他身后,颇有些忌惮看着李客师。
差一点就被这老儿得手了……如果不是要看着阿弥,本狗险些就上当了!
李客师觉察到了黑三郎的目光,有些挂不住脸,于是忙端起茶杯,用衣袖遮掩着脸,喝了一口茶水。
哼!
黑三郎冷冷吼了一声,不再盯着李客师。
李客师把茶盏放下,拍了拍手,就见一个身着白裙,面带轻纱的婀娜女子,捧着一个盘子走进来。她步履轻盈,身姿婀娜。她一进大厅,就有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苏大为一眼看到,她手里的托盘上,摆放着一刀,一弩,还有两个箭菔。
这些东西加起来,有差不多三十斤重吧。
但是那女子毫不吃力,看上去非常轻松。她走到苏大为面前,屈身下来,把托盘里的物品摆放在苏大为面前的桌子上。那双秋波流转的美眸,在黑三郎身上扫过。
刹那间,黑三郎发出一声低吼,呼的起身,全身毛发都乍立起来。
“黑三郎,安静,安静!”
苏大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伸手一把将黑三郎拦在了怀里。
黑三郎被苏大为抱着,却仍呲着牙,口中发出一声声低吼。
“你怎么过来了?不要添乱。”
李客师沉下脸,说道。
白裙女子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带着一丝丝狡黠。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狗,能让你堂堂丹阳郡公拉下来,带着几条母狗偷种。”
“噗!”
苏大为一口水喷出,被呛得连连咳嗽。
而李客师那张看上去很娇嫩的脸上,也随之变得通红。
“你胡说什么,老夫堂堂丹阳郡公,怎可能赶出这种事情?”
“你什么事干不出来?想当年,也不知是哪一个跑去了鄱阳湖我老家,在水里下春药来着。”
“啪!”
李客师一巴掌趴在桌上,长身而起。
“你够了啊!”
“你吼我?”
白裙女人似乎也生气了,手里托盘啪的就摔在地上,扭头就走。
“知道错了,就回去好好闭门思过,回头我再教训你。”
李客师话音未落,就听门外轰得一声巨响。
苏大为坐在客厅里,正对着门,清楚看到那白裙女子出了观鲸楼之后,一甩手,一条匹缎唰的飞出,正抽在门口的一棵树上。有大腿粗细的大树,被拦腰抽断,轰隆就倒在了草地上,引得在观鲸楼外的人们惊慌失措。
“你看看,你看看,简直是……她已经知道错了。”
李客师也算头铁,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说完,他才转身看着苏大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道:“有辱家风,有辱家风,让贤侄见笑了。”
苏大为,却目瞪口呆。
如果那白裙女人用的是一把刀,他丝毫不会奇怪。
但是……
那应该就是普通的匹缎吧,居然能把大树抽断?这要是抽打在身上……苏大为不由得激灵灵一个寒颤,下意识抱紧了黑三郎。怪不得,黑三郎刚才叫的那么凶。
不过,在女人离开之后,黑三郎也就安静下来。
听到李客师的话,它似乎撇了一下嘴,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
“好了,拿着你的东西,跟我来。”
李客师用力咳嗽了一声,迈步往外走。
苏大为忙拿起刀弩,把箭菔也收起来,紧跟着李客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