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握住她的手,笑呵呵地对刑部尚书曹震的三儿媳魏氏说道:“珍姐儿是个孝顺孩子,为了给我拜寿,日夜兼程的往回赶。都累瘦了,可把我心疼坏了。”她打听过了,魏氏的二儿子曹昀卿是个有志气的孩子,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国子监。珍姐儿十四,他十七。年纪相当。单看魏氏的样貌,曹昀卿也应该一表人才。论家世,陆家不算高攀。要说鸡蛋里挑骨头嘛,魏氏膝下三子一女。但想想自家满堂不孝子,凭什么嫌弃人家女孩儿少?
凭疯疯癫癫的死老头子吗?陆老太太暗自叹口气。平心而论,她舍不得陆珍早早嫁人。可女孩子的终身大事不能耽误。她得擦亮眼睛挑个好人家,决不能叫珍姐儿受委屈。
魏氏抬眼去看陆珍,回以礼貌的笑容,“早就听闻府上的五姑娘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就想着什么时候有福气能够见上一见。不过嘛……五姑娘是裴真人的徒弟,我们凡夫俗子想看一眼都难呐。”
陆老太太的意思她明白。但是满京城谁不知道陆五是山里捡来的。陆玹没成亲,没有慈母教养就罢了。还自小随裴真人学道术,整天在山里疯跑疯玩长大。模样出挑管什么用?娶妻又不是纳妾。
闻言,陆老太太拍拍陆珍的手以示安抚,“福薄的人家麻雀都懒得落脚,更何况金凤凰呢?”除了亲爹亲娘她给不了。别人家姑娘有的,珍姐儿一样不少全都有。瞧不上她的心尖尖?呵!她从今往后都不待见小监生了!谁让她过六十整寿呢。
就任性!
魏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人家好歹是来贺寿的,面上总得过得去。吕氏赶紧岔开话头,“今年我们家庄子出的含桃味儿正,个头也大。魏太太尝尝看。”
魏氏木然的弯弯唇角,捏一颗含桃放进嘴里。
面对因她而起的尴尬场面,陆珍深吸口气,做出乖顺的表情陪在陆老太太身边。今儿个她就是个听话的梅瓶,陆老太太把她摆在哪儿她就待在哪儿。
祖母以及三位婶婶对她的身世全然不知。照祖父的说法:妇道人家经不住事。与其让她们提心吊胆过日子,不如瞒得严严实实。祖父的决定,她没得置喙。
不过,陆珍以为他日祖母等人知晓真相,定会要祖父和叔叔们好看。
陆珍轻轻吐浊气的当儿,戴嬷嬷踏着小碎步走到陆老太太身侧耳语几句,陆老太太嗯了声,对陆珍道:“你去灶间指点指点厨娘。她做的凉糕总不合我胃口。”转而对堂中的太太小姐们笑了笑,“珍姐儿心思灵巧,看似寻常的吃食经了她的手就能翻出新花样。待会儿你们一定要赏面尝一尝。”说着,意味深长的瞥了魏氏一眼。
戴嬷嬷在心里默默对厨娘道声抱歉。为了给五姑娘脸上增光,老太太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陆珍站起身,婷婷立在那里,微笑着说:“是,祖母。”
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仪态完美的像是宫中老嬷嬷调教出来的。陆老太太面上不动声色暗自得意。她有钱更舍得花钱,请得起最好的嬷嬷教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