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事情,朱英这里自然并不知道。不过朱英心里知道,自己这般出门在外,老爷子很容易牵挂。所以每过个四五天的时间,就会写信,说一下自己最近的所闻,还有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观点。然后让锦衣卫带回去。最近的信件是两天前写出的,再过两天,也就差不多应该到了。常言道,民不与官斗。像是朱英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完全是属于降维打击了。“我怎么突然有一种反派的赶脚。”朱英有些自嘲,现在这等不讲道理的手段,不就是前世的一些影视作品中,那等操控权势的反派吗。好吧,不拘泥于小节,也是可以说的。在李老爷被抓之后,苏州城内的商人们,顿时就像没了主心骨一般,提心吊胆的。连有着秀才功名的李先生都会被抓,更何况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商人。“李老他老人家,可是洪武四年的秀才啊,这等功名傍身,治安司衙役怎敢如此大胆,一点体面都不给吗。”“我听说已经有人去知府那边了,知府大人对于此事,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咱们先等等动静,我总感觉此次是来者不善。”商人们多次聚头交换消息,心里头非常着急,甚至有些心里吊着的商人,亲自跑到知府衙门那边去蹲着了。就是想知道这后面会怎么来安排。先前李府的老管家,匆匆忙忙,踉踉跄跄就进了知府大门。虽说知府这边,已经没有了统治衙役,审判桉件的权力。但值守护卫的衙役,还是有一些保留的。门口的衙役看到是李府的老管家,也没有阻拦。李老爷作为当地商会的领头羊,还是有着功名在身的秀才,本地宗族的族长。知府衙门的人,几乎都或多或少,都收过李老爷的好处。老管家进了大门后,非常熟络的就到了后面同知宋信的厅堂。门口有着值守的仆从,老管家连忙作揖:“不知道宋大人可在堂内,老朽这边有急事,想要请宋大人帮忙。”仆从见了,笑着说道:“李管家来了,宋大人自会相见,还请稍后,此刻厅堂无人,宋大人正在里头读书,我先去通禀一下。”李管家作揖感谢,而后仆从推开门入内禀告。治安司什么情况,管家当然是不清楚,但是这年头,进了牢房,哪能讨得了什么好处,老爷的身体又不是很好,哪里能在牢房里受罪。若是晚点一点,指不定半条命都没了。厅堂内,听到禀告的同知宋信没有多想,让管家进来。老管家进门后,看到宋信直接就拜倒在地:“宋大人,还请救救我家老爷啊。”宋信一惊,连忙起身道;“快些起来,树明兄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老管家哭诉道:“也不知是出了何等事情,那治安司的衙役,突然就上门把老爷给带走了。”宋信听到治安司,眉头皱起,而后问道:“可知那衙役,是以什么罪名带走的树明兄。”老管家道:“老奴不知呐,老爷也是不知的,当时在府内,那些衙役过来就是要拿人,老爷质问他们,问犯了何罪,可那衙役不说,就是要拿人。”“他们连批文都没有,就说是上面的交代。”听到这话,宋信沉思起来。对于李树明,近些年来的关系,一直算是比较友好,家里头不少东西,都是其帮忙添置的。明面上没有收取过财物,不过自家夫人那边,拿点什么东西,基本上都是以赠送的形式。当年自己落魄的时候,也是李树明给帮忙凑的盘缠,这才有了今日的宋信。所以在帮忙上面,宋信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涉及到治安司,这个事情就比较难办了。想了想,宋信问道:“近些日子,可是有什么动静,亦或是参与了什么议事,可有知晓。”老管家道:“平日一直都是这般呀,也没见什么特别的。”说完后回忆了下道:“如果说最近比较多的事情,便就是那船厂之事了,老爷最近的心思,也都在这上面了。”听到船厂,宋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船厂涉及到群英商会,而治安司指挥使蓝田,也同为太孙嫡系,治安司对于商会的扶持,知府衙门这边,也是有目共睹的。“此事我知晓了,树明兄待我不薄,这件事我自当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关系到治安司,甚至还有群英商会,这件事便就不是很好处理了。”“你且先回去,我去趟知府大人那里,看看可有什么消息,便再于治安司沟通,若是对方无故拿人,宋某自当不许。”宋信在心里头思索一会后,对着李管家说道。李管家连忙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宋信办事也不含湖,直接就起身,直奔知府杨幼文的厅堂而去。李管家见此,心里头焦急不减,但至少有个盼头和希望。杨幼文此刻正在自己的厅堂整理一些文书。现在的知府衙门,在去掉衙役,还有抓捕,维护安定的权力后,自身职责,也更加的清晰起来。抓生存,保民生,包括对于苏州城的多项发展,现在成了知府衙门的主要方向。而政绩,就是体现在赋税之上。好像这般一来,杨幼文感觉自己比之先前,似乎更要忙碌了许多。按照朝廷最新下达的指令,无论是县,府,郡,其地方官员,每个月都必须要有一次下乡的记录。这就是逼着所有的官员,不能只待在自己的衙门办事,而是要真正的去到地方上。在大明现在的年头,城池虽然繁荣,可多数的人口,还是集中在乡村之中。官府长官想要真正的办实事,就绝对离不开对乡村的熟悉。“大人,外面宋信宋大人,说有要事跟大人详谈。”杨幼文闻言道:“请宋大人进来。”宋信一进门,杨幼文就笑着问道:“是什么事情,让宋大人如此着急呢。”宋信作揖,苦笑道:“不瞒杨大人,下官知交好友李树明,今日突然被治安司给拿了去。”“所以这才唐突过来,想要请教大人,可是知晓这里面是出了什么乱子,让治安司给突然拿了人。”两人同事多年,有些话也就没必要弯弯绕绕了。有关李树明,杨幼文也是认识的。在很多事情上,即便是官府,也需要下面一些大户商人的帮助,才能够顺利的完成一些差事。尤其是在收取赋税的时候。宋信之所以来找杨幼文询问此事,因为按照规矩来说,治安司拿人,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没有通禀知府衙门的必要。可若是涉及读书人,便就不同了,更何况还是有着秀才功名。在这点上,治安司都会过来先跟知府衙门通气,即便是强行拿人,也不会说随意去抓。治安司本身,也是需要受到官府的监督。要是违规操作,知府衙门也可以上奏朝廷,请求对其进行处分。杨幼文摇头道:“此事治安司并未告诉于我,不过治安司那边,对于李秀才,肯定是认识的。”“就最近来说,也没听到其得罪蓝指挥使之事。”“况且刘秀才为人沉稳,按理说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就抓入牢房。”说到这里,杨幼文迟疑了片刻说道:“我也知晓你与李秀才是当年同乡,想来有些焦急。”“只是这事,我暂且不好出面,这样吧,你便乘坐衙内的马车,先跑一趟治安司,看看那边给个什么说法。”“若只是误会,便也没啥大不了的,若是有其他事情,再看看如何处理吧。”宋信闻言,连忙作揖谢过。而后出门乘坐马车,直往治安司衙门而去。....治安司衙门。朱英坐在蓝田的办公厅堂,看着从倭国寄回来的情报。张伯在旁边说道:“东家,现在燕王那边势大,卫将军说已经派了人跟道衍法师联络上了。”“虽然没有过多交涉,但老奴心里头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隐秘的联系。”“晋王那边的情况虽然不错,但是比起燕王来,还是差了少许。”“我们这边是否要加大对晋王的扶持呢,或是让高丽那边,跟晋王加强一些往来。”作为朱英多年的心腹,张伯在讨论一些事情上,也会提出自己的看法。朱英看完手里的情报后,摇头说道:“现在的关键,不在于晋王燕王之争。”“若是我们出手,难免让燕王的心中,会滋生出一些想法。”“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先行讨伐倭国,其余的事情,只能是旁枝末节。”虽然说朱英在一些方面,还是会打压燕王,扶持晋王。可是对于倭国,这些私人恩怨,就没必要去挑起了。不管姚广孝那边怎么想,又或者怎么去做,朱英都不在乎,他在乎是,如何更好,更快的拿下倭国。甚至说,哪怕是姚广孝联合燕王一起,博取功劳,在朱英看来都是没有问题的。倘若朱棣跟姚广孝联合在一起,真的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让他们再度聚合一起,都没有任何的问题。“老奴明白。”张伯应道。既然东家有了决定,自然商会就是执行。“东家,现在咱们在倭国那边的商会,好像是出了一些问题。”“许多的倭商,他们似乎背叛了商会,那边的货物,自从大明讨伐倭国开始,就已经停止了结算。”群英商会在倭国当然也是有一点根基的。跟其他的区域的模式差不多,其中倭国分会,也是以倭人为主。雪花盐在倭国来说,是非常畅销的商品,其中也涉及到许多的利益交接。通过这个关联,群英商会在倭国的地位,可是不算低的。不同于大明的情况,就倭国来说,商人的地位可是相当高的,且能够出海贸易的商人,多数本身就是倭国的贵族。甚至一些大商人,跟倭国天皇的私交关系,都非常的不错。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所以倭国对于海贸的需求非常之大,许多货物完全不能达到自给自足的境地。往往倭国的商人身边,还会有大量追随的武士。像是倭寇,在很多情况下,就是倭商扮演。“如今我的身份,在外边也不是个秘密,但凡有心之人,自然都会知晓。”“现在讨伐倭国,那些商人哪怕是想从中牟取一些利益,也不会和咱们搭上关系,这些倒是无伤大雅。”“目前的关键是,要尽量跟之前的暗线联系上,不能让咱们朝廷的大军,受到太多的损失。”说到这里,朱英微微停顿一下后道;“你到时候写封信过去给卫光,如果联系上暗线,也不要过于去瞒着燕王。”“倘若是有机会,该合作的时候,还是要以合作为主,毕竟都是汉人,在对外的时候,不要搞一些小动作。”听到东家的吩咐,张伯也清楚了对于倭国这边,应该是采取怎样的动作。同时心里对于东家,也是非常的佩服。从北平到京师,张伯可谓是一直跟随者。当初燕王胁迫东家来到京师,虽说从客观上,促成了东家成就太孙。可实际上,在很多方面,早前燕王完全就是利用东家。到了如今一看,曾经燕王想要谋取的事务,已然是非常的清楚。而东家能够在这件事上,真正放下来,就张伯个人来说,便就是格局。此时外面传来响动。是蓝田过来了。“殿下,知府衙门那边来人,是同知宋信,应该是想要询问李树明之事。”入门后,蓝田抱拳作揖,而后禀告道。太孙殿下来了,这治安司自然就是太孙殿下为主。朱英闻言,道;“看来这李树明,在知府衙门的关系还不错,这才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吧,连同知都能请动了。”“你去办吧,不要让其知晓本宫已经来了,他若问起罪由,你便说起与众多商人沆瀣一气,桉例审讯即可,看看其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