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齐冷着脸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才甩袖冷哼:“竖子不足与谋也!”
他没有跟着离开,而是象往日做的那样,绕着光头山转了一圈,完成自己身为巡山弟子的职责。
他从李俪君藏身的山洞外头经过的时候,她把自己的身体缩在洞口旁的岩壁后,一片衣角都没有露出来。大约是她的隐蔽措施得当,也有可能是系统的隐蔽光环足够给力,反正黑乎乎的,李温齐压根儿就没发现今日的光头山南坡与平日相比有什么不同,就这么匆匆一眼掠过去了。
他回到的山坡前,本来还想甩开一件黑斗篷披上,但随即就停止了动作,想了想,冷笑一声:“即使你们都有所察觉又如何总不至于出手害我血亲。”言罢便继续披上斗篷,往东边方向去了。
李俪君没有跟上,而是转换了小靶镜上映出来的小纸鹤视野,换到藏在东边那片山沟附近的一只,没等多久,就发现了李温齐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又换了一只小纸鹤,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去向,却是一处距离凡人村落不算远的小庄园,只是位于绝壁之上,只能靠十分陡峭的山边小径与外界通行。
李温齐披着黑斗篷,在黑夜里就象是一只大蝙蝠般,轻飘飘地落在小庄园中,迅速消失在庄园内部的树荫内。
李俪君遥控看到这一幕的小纸鹤,飞到更高处,躲进岩石的阴影处,居高临下,将那个小庄园观察得更清楚了。
这座小庄园,勉强算是有个三进的宅子,然后便沿着山势,大约开辟出三五十亩的梯田。宅子窄小,建筑透着陈旧的气息,好些破损的门窗都未经整修。宅中树木茂密,遮住了大部分的院落,令人看不清楚内部的情形,但小庄园本身就位于背阴的山崖上,这种设计无疑会让整个宅子的光照条件更加不理想。宅子外围的围墙上,已经有好几处地方生出了厚厚的青苔来。
李俪君耐心地盯着小庄园的方向,哪怕看不到李温齐去了哪个院子,又跟什么人接触,她也没有轻易妄动。直等到李温齐冷着脸从宅子里飞了出来,后头跟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哭闹着大嚷:“我不回去!我绝对不会回去!你死心吧!”李俪君才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来。
这个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令她记忆犹深的小杨氏。
眼下小杨氏一身狼狈,仿佛是刚从睡梦中惊醒,又受到什么极大的打击似的,一点儿形象都不顾了。儿子冷着脸甩袖离开,她追出来追不上,也不见他回头哄一哄她,竟直接坐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面生的婆子从屋里追了出来,面带尴尬地站在一旁,拿小杨氏没办法,过了好一会儿才柔声劝道:“娘子,别哭了,六郎已经走了。你再哭,他也听不见的。”
小杨氏却不肯停下,反而气愤地哭道:“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他亲娘!我拼死拼活生下了他,我容易么!上辈子的事我是不记得了,可这辈子我本来安享荣华富贵,却被他弄到这种不得见人的山沟沟里来过苦日子,这就是他对我的孝道!他以为隔着三五个月带我出去闲逛一圈,买些衣裳首饰给我,我就能满足了我连个活人都难见到,要这些衣裳首饰做什么!”…
婆子纠结了一下,才道:“娘子,六郎要是不带你出来,只怕你早就丢了性命,哪里还有什么荣华富贵可享就是现在,老夫人也还在庵堂里受苦呢。比起老夫人,你在这里真的可以算是享福了。好歹衣食无忧的,还有人侍候,不用担心会有人来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