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拉”的叫喊声中,罗刹兵们有的攀爬缺口后的土台,有的将火铳架在土台上向缺口两侧轰射。因为硝烟弥漫,几乎没有能见度,放铳的也只能是乱射。而且,伏在两侧寨墙后的萨哈人也在他们射击死角中。这射击效果自然是大打折扣。刚刚爬上土台的罗刹兵立刻遭到两侧长矛的攻击。那些长矛全是铁制矛头,惨叫嘶吼声中,已有三名罗刹兵中矛倒地。接着,不知从哪来的利箭,向缺口处密集飞射而来。又是两名罗刹兵中箭倒地。“撤!快撤回来!”见势不好的尼科夫大叫道。残存的十几人连滚带爬的撤回到河边,只带回来三具尸体。尼科夫将一具尸身上的箭矢拔出来一看,那箭簇是金属的。他自言自语道:“原来真是这样!这个部落和那明国人有联系。他们的箭簇全是铁制的三棱箭簇!足以射穿我们战士的锁甲!”萨哈人是操突厥语的土着,祖先应该至少是突厥别部。而突厥祖先曾为匈奴锻奴别部。可能是因为这种传承,让萨哈人尽管生活在极北的酷寒之地,却还保留着崇拜铁匠之神的文化,以及高超的铁匠手艺。现在九州商号谍者用的匕首,都是从萨哈人手中采购来的萨哈小刀。那刀是以特殊工艺制成,可谓无坚不摧。这工艺外人不知详情,据说有一步需用零下几十度的冷空气淬火。但萨哈人在此前并未因此武力强大,因为他们没有铁料。西伯利亚虽然铁矿丰富,但都埋在数十米的永久冻土层之下。以当下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根本没办法探测开采。所以罗刹人最初与他们接触时,他们也只有少量铁器,类似箭矢这样的消耗品,更不可能用铁来做箭簇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已可以从华环获得大量铁料。尼科夫正在琢磨着,他手下惊呼道:“头儿!你看,船!下游来船了,那不是我们的船!”他连忙眺目远望,果然一条做工精良的船只,正在维柳伊河中乘风破浪,溯水行来。那是条来自兴盛堡的开浪船。尼科夫急叫道:“快撤,快撤!那一定是明**队的武装船只!”他在攻打萨哈人寨子的过程中已损失惨重,不可能再和来敌接战。一伙人便手忙脚乱的上了果奇船,扬帆摇桨,向上游逃窜而去。……伊凡诺夫听完报告,沉默了几秒,对垂头丧气的尼科夫说道:“这次不算你败。因为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我们总会碰上明国人支持的土着。”伊凡诺夫和大多西伯利亚军役人员身份不一样,他是名射击军,属于城镇工商实业人员出身。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哥萨克。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要想在西伯利亚获得发展,从军役贵族晋升为能够世袭的小贵族,必须依赖这些哥萨克。没有哥萨克,别说建功立业了。与本地土着沟通都是问题。现在军中会雅库特语的,只有几个人,尼科夫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他不能给尼科夫什么处罚。他对尼科夫说道:“你的船在前面带路,我们去将那寨子夺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那些明国人。”伊凡诺夫的船队到达马加阿营寨附近时,发现这里已烧成了一片灰烬。连片寨墙都没给自己留下,只剩下一圈低矮的土坯。显然,这些鞑靼土着已转移了。伊凡诺夫又派出三条船当做前锋,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与明国人越来越近了,也越发小心起来。三个多小时后,他们就发现了兴盛堡。伊凡诺夫从望远镜里看的清楚,那个城堡是土木混合结构,城墙高大厚实,外面挖有深达两米,宽仗余的壕沟。毫无疑问,鞑靼土着是不可能造出这样的城堡,这只能是明军的要塞。地图上,伊凡诺夫指着兴盛堡东南面一公里处某个点道:“我们在这里建立永久要塞。然后攻下这座城堡。我相信明国的援军会来救援他们。不过,当敌人援军到达此地时,我们已经占领了它。若这股援军实力太强,我们便退回要塞固守待援。反之我们就以逸待劳的从冬营杀出,截断他们的后路。这援军应该是明军的主力。只要消灭他们。以后我们便能势如破竹,再无阻碍的征服勒拿河。”兴盛堡,王民也在用望远镜紧张的观察着对方。五百多人的部队实在算不上多大规模,但这是在人烟稀少的西伯利亚荒原。王民也很长时间没见过如此多的聚集人群了。大约一公里外。罗刹人百十多个木棚子组成的临时营地,旌旗飞舞,东正教的木制十字高高耸立。乍一眼看上去,也有一股铺天盖地的气势。兴盛堡中,现有三十二名防卫军,十七名非军事人员,还有老丈人马加阿撤退时,顺路给他留下的二十七名萨哈弓箭手。王民不是不知道要多屯守些人马,但他们的薪俸虽是公司发放,却是要算入王民成本中的。兴盛堡距离维柳伊堡五百来公里。整个西伯利亚,王民是距离主堡最远的承包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因为越远,毛皮结算价格越高,利润越大。公司本准备今年在维柳伊河中下游设置一主堡的,但是罗刹人却这么快的来了。一来一回上千公里,意味着援军到来差不多需要十天时间。这没算上维柳伊主堡从他处调兵的时间。它当下的军事人员也就三百五十多人。王民算来算去,守半个月时间差不多够了。但半个月,自己真能守的住吗?“王掌柜。不用担心。我们肯定能守到主堡的援军到来。”说话的是兴盛堡的军事主管李云。王民对他抱了抱拳道:“王某对兵事不甚通熟,兴盛堡之存亡,就全凭李兄担待了。”“王掌柜客气了,这是兄弟我该做的,定不会让兴盛堡有失。”出乎王民意料的是,罗刹人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在他们临时营地附近大兴土木起来,像是在构筑永久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