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和赵红军向东走出地铁站,在一个叫三家子的公交站点右转,继续轻松地走向目的地,一边扯着相干的不相干的,浑然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未来在等待他们。
路两边高大的杨树静静站立,太阳出来了,浓阴匝地,巨大的城市在各种嘈杂的声音中忙碌着……
赵红军一边走一边埋怨老九,“我说你真傻还是假傻,这么个串顶多八十。”
“我知道,不过仙人开过光的就不一样了。游先生和我说,中国的神仙都法力高强,他见过的最厉害的,就喜欢拿紫砂壶和黑玉如意,要不是你拽我走,我还要拜他为师。”
“你老师是李胖子,你这是要叛出师门?”
“我也是这么想的才跟你走,等我博士毕业,就要去江湖上找仙人拜师。”
“你这叫封建迷信。”
“我学中文的时候阅读了几千万字的中文著作,都是这么说的。”
“还有这种著作?”
“我是阅文海外用户?”
“……”
赵红军又叒叕噎住了,长出了一口气。
“你这个游老师也特不靠谱了,宣传封建迷信,替骗子打广告打到海外不说,还有这么教人中文阅读的?”
太阳越发耀眼,没了风,口干舌燥。
赵红军走向路边的便利店买雪糕,听身后老九在小声念:“大奶……”,抬头看见便利店外部红色底的广告
沈阳
德士
大奶砖
右边摆放了一个破旧的沙发,将砖字遮住了多半。
赵红军拿着两个雪糕,给了老九一个,盯着手机上九百一十六元的余额若有所思。
世间的称呼经常欺骗人,比如赵红军小名老四,是独生子,家族男性排名老四。老九呢也没有个英雄母亲,九爷据说是远古时期玛雅神灵的名字,具体原因不可考。
红兵大哥也不是老大,上面还有哥哥姐姐,被人叫着叫着就成了大哥。
赵红军一直觉得赵四儿这个称呼不好,不符合他帅气儒雅的文化人儿气质。他的两个师兄则认为他帅气有待商量,儒雅则和他沾不上边儿。
为此赵红军经常和两位师兄进行真理上的较量,虽然比真理两位师兄不行,却从不屈服,最终赵红军只能无奈愤懑地接受这个外号。
路边的新开河在东塔园向西转弯,这里就是张大帅的时候就很出名的小河沿了。有个壮壮的小女孩走在两人前面,身穿校服,后背上写着“沈阳护校。”
两人已经可以望见河边绿草和鲜花中的别墅群,天空似乎突然暗了一下,整个世界好像有了个暂停,两个人的手串发出柔和的光芒,又瞬间恢复了原状。
赵红军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头,使劲摇一摇,左右看了看,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再一看,嗯?前面女孩宽阔的后背上,字变成了“盛京护校。”
这还带川剧变脸的?这是什么魔术,赵红军忍不住走快了两步,伸头仔细看,难道是自己刚才眼花了?
壮女孩儿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见两个男人尾随,一点儿也没害怕。等打量到赵红军帅气的面容,立刻甜甜一笑,“帅哥,要留微信么?我叫熊妹。”
赵红军拉着老九落荒而逃,惹不起,惹不起。
路边被蓝白条围起的地铁新线路依旧正常施工,几辆轿车在施工点儿绕了个弧形开过。远处的警卫营里传来操练的激昂的口号声。一切是那么熟悉。
老九惊奇地赞叹:“红兵大哥不是老板么?怎么住在这里?中国商人的地位这么高么?”
“这里是雷叔的家,雷叔是红兵大哥老爸的战友,退休了在海南休闲一段时间,红兵大哥正好给看房子。”
其实前段时间红兵大哥的公司在葫芦岛开发的两个小区大获成功,现金流丰沛起来,被人盯上了,红兵大哥是躲在这里避难的,但这种事情却不能和老九这个外国人说。
穿过一座跨越新开河的桥,门口站岗的兵哥哥盯住了老九。
赵红军介绍:“我新来的师弟”,卫兵和赵红军已经很熟了,微笑点点头,轻声说:“你大哥好像要搬走了”,又站稳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
红兵大哥在别墅的门口迎接,上来锤了老四一拳,“老四你这点儿掐地挺准那,这就是你说的师弟?”
红兵大哥五十多了,身姿依旧挺拔,一身老款的军夏装常服和周围环境极为匹配。
老九上前问好,嘴里咕哝着:“真是让人嫉妒,你们赵家人都这么帅的么?”
别墅一楼的客厅里有点儿凌乱,一堆大大小小打好的包裹,高欢大嫂端上茶水,红兵大哥问:“怎么想起找我借车?追尾了?”
“别提了,有个小子在我面前装逼,被我踹了一脚,没想到他那么孬包,骨折了。我赔人二十万不够,途观也搭进去了,那小子才答应不起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