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已经到家了。”赶犊车的竹竿低声说道。
高伯逸揉揉眼睛,自己居然在车上睡着了,梦里杀人放火什么的一片狼藉。
嗯,梦一般都是反的!
“主公啊,卑职有话不知当浆不当浆?”竹竿好像有话欲言又止。不过问这种问题,一般都是得“当浆”的。
高伯逸闷哼一声,没搭腔。
“主公年少有为,娇妻美妾傍身,又是皇后姻亲,陛下宠信,身居要职。按道理,双眼看天走路都行,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为何主公整日愁眉苦脸,暮气沉沉,一日胜过一日?”
竹竿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啊,还是太年轻,等你成熟点就知道了。那些跳得欢的人,坟头草都长了好几丈了。”
高伯逸老气横秋的拍了拍竹竿的肩膀,走进家门。
我而立之年,你才十七,你说我年轻?
竹竿觉得高伯逸的眼光有点问题。他自然不知道过几年甚至明年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回到家中,卢叔武正在自己房间里翻看高伯逸闲来无事时写的那本名为《精忠报国》的话本,一边看一边唏嘘感慨。
“这北宋国,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你是如何能想出这等话本的?”
卢叔武抚摸着自己花白的长须,那双带着威严的眼睛盯着高伯逸,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
他坐到桌案边,桌上摆着一壶清酒。
这老头挺悠闲的啊,你看看,这像是为奴的样子么?
高伯逸撇撇嘴没说话,直接关上门坐到卢叔武对面。
“老爷子,听说您当年直接把家乡的粮库在春季打开,接济青黄不接的灾民,结果到秋收的时候,人家居然还给你两倍?”
高伯逸问的这个事情,是卢叔武当年的善举,开仓接济青黄不接的人,也不要对方还,结果那些人秋季还是会将收成送来,而且是双倍的送还。
“唉,高利借贷并非我本意。”
卢叔武也知道好事变坏事,但自己说过多次,那些村民们也不听,这能怪谁呢?
“老爷子,您想得太简单了。乡里乡亲,谁借没有还一清二楚,要是还想在这里住,能不还么?
问题不在您身上,而在国家身上。
外面借贷利息如此之高,您这边春借一,秋还二已经是低利息,大家都不傻,自然知道怎么选。根子还是出在民生疾苦上。”
为什么卢叔武不提供低利息的借贷呢?因为这样就会得罪附近的地主。你做善事没人会说,但是放贷的话,味道就变了,会树敌无数。
卢叔武显然也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并未强迫别人还,也没说让他们少还一些,一切都是心照不宣。
这也算是明哲保身吧。
“小郎肯定有事情要问,直接问吧。”
卢叔武爽快的说道,喝了口小酒。不得不说,他平日里生活节俭,还真没喝过高伯逸府里的好酒,不由得享受着眯着眼睛。
“此番南下,若是要招降纳叛,以长沙郡王琳与江州侯瑱最为紧要。吴郡杜龛和王僧辩诸子侄,估计鞭长莫及难以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