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两队点着火把的轻骑队伍,如同两条火蛇,在不断的吞噬着人命。
高涣麾下的那些叛军,刚刚从火场里逃出来,就要面对以逸待劳的轻骑,此刻只怕连骂街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高洋站在马车旁边,被众多护卫围着,面色冷峻的看着高伯逸麾下几百轻骑在收割人命,嘴角时不时闪过一丝冷笑。
这是权力的游戏,赢者通吃,输的失去一切,只能跪在地上祈求赢家的怜悯,何其悲哀。
不过易地而处,假如高洋失败了,结果会比今日的高涣要好么?
恐怕不见得。
所以高洋此刻的心情倒是比较容易理解。
“陛下,高涣麾下的叛军,很多都是百保鲜卑出身,乃是百战精锐,培养极为不易,何不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高伯逸在一旁声的建议道。
高洋对自己下的命令是“不留活口”,除了高涣要活捉以外。这道命令明显有出气的成分。
“九合啊,朕怎么做事,需要你来教么?”
高洋平静的转过头看着高伯逸反问道,语气不善。
“微臣惶恐……”
高伯逸这句话不是给高洋听的,而是给身边那些护卫听的。此时不收买人心,更待何时?
“呵呵,你只是在妇人之仁罢了。当初朕对他们寄予厚望,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该死!更不值得原谅!
杀他们,不是朕滥杀,而是朕想告诉世人,跟朕作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高洋不再跟高伯逸话,而是双目盯着举着火把的骑兵,聚精会神的听远处传来的那一声声惨剑
听了高洋的话,高伯逸忽然有种错觉。
刽子手难道一定是要手上沾满鲜血的么?
不一定,甚至根本不是。
那些冲在一线杀饶,就算是玩无双,又能杀几个人?
而像高洋这样的肉食者,只要一道军令下去,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哪怕他的双手干干净净,从不曾沾染一滴血。
或者换个法。
历史上高洋就算搞行为艺术发疯,玩“电锯惊魂”,他又杀了几个人?
他真正杀人多的,是率军出击草原,成千上万的胡人被杀,但是这件事在史书上是北齐的功绩,是高洋的政绩。
而他执政后期杀人最多的,无非是对付元氏而已。
一想到这里,高伯逸便忍不住有些想笑,笑话这世事无常,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九合,你高涣现在会不会是这样的感受?”
高洋转过头问道。
这首亡国之词,也不知道怎么的被高洋知道了。高伯逸硬着头皮道:“子非鱼,安知鱼之苦?微臣也不知道高涣此刻会作何感想。”
“还能想什么呢?埋怨我这个做哥哥的而已了。”
高洋淡然道。正在话的时候,李达满面红光的押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过来了。此人虽然头发蓬乱,但气宇轩昂,脸型跟高洋也有几分相似。
看来这位就是高涣无疑了。
“七弟,你我兄弟深夜在这洺河边上相遇,莫非你也打算去义平陵祭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