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内,李渊莫名其妙的看着拜倒在地,口称请罪的李善,瞥了眼已经脸色不太好看的平阳公主,示意柴绍赶紧将李善挽起来。
“怀仁这是作甚?”李渊眨眨眼,“自禁苑而入玄武门一事,朕已于二郎说过,二郎不以为意,而且日后北衙禁军会驻守禁苑。”
李善脸色有点苦,“臣请罪,是因为尔朱焕……”
“尔朱焕?”平阳公主一头雾水,看了眼父亲和丈夫,“这是谁?”
柴绍小声说:“太子心腹,官居郎将。”
“朕倒是正要问问尔朱焕其人。”李渊笑着说:“尔朱焕堂弟尔朱义琛在长林军中反戈一击,而且还手刃罗阳……”
李善率亲卫杀入玄武门上演大逆转,如此力挽狂澜的传奇,不能离开两个人,一个是能在关键时刻节制常何的马周,不然仅仅凭尔朱焕身边的三四人未必能打开玄武门,另一个就是尔朱焕。
之前李善也承认过,正是尔朱焕这位太子心腹将自己送出了宫城,一切的逆转都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不过李善没想到尔朱义琛居然杀了罗阳,想了想之后低声道:“臣武德四年北上入长安投亲,就是因为尔朱焕,他是臣的堂舅。”
“什么?”李渊大为惊诧,他和李世民反复揣测过,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一旁的柴绍与平阳公主对视了眼,前者给了眼色,后者微微撇嘴……他们俩是心里有数的,当时李善来长安的确是投亲,不过投的是生父李德武。
李渊两手搓了搓,“尔朱一族……韩陵之战后……只有尔朱敞这一支,你母亲朱氏,是尔朱氏吗?”
“都是百年前的旧事了。”李善解释道:“韩陵一战,尔朱一族几乎被高欢杀绝,不多的几支也陆续覆灭,北地唯独前隋边城郡公一支,但尚有一支逃遁江南。”
“噢噢,想起来了!”李渊恍然道:“彭城王尔朱仲远那一支。”
“不错。”李善点点头,“不过这一支逃遁江南后也渐渐泯灭,后人改姓为朱。”
“母亲已经是硕果仅存,族中已无男丁,所以才会北上,早年前隋边城郡公之子金城郡公尔朱休曾在江南任职,母亲就是那时候与尔朱焕相识的。”
显然李善早就打好腹稿了,尔朱焕这个点自己是不可能绕过去的,“不过初至长安,一时间难以寻觅,臣患了一场重病,次年又随军出征河北……”
“直到数年前臣以长史领代州总管府,陛下遣派官员充实,代州司马尔朱义琛……这才知晓堂舅尔朱焕是东宫属官。”
“原来如此。”李渊捋须细想,倒是都对得上,应该是泾州、原州一战之后,怀仁与二郎交好,所以怀仁才暗中力劝尔朱焕转而投二郎。
二郎倒是的确可能不知道实情,怀仁向来对身边人极为宽仁,尔朱焕是其舅舅,怀仁不会告知二郎……以免尔朱焕犯险。
李渊越想越觉得对得上,但一旁的平阳公主却是半信半疑的盯着李善,就算是实情,也不是所有的实情……更别说,平阳公主到现在还记得李善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不涉夺嫡,扯谎都扯的没边没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