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兴庆宫,皇后柳如烟大摆宴席,所请的客人,却都是商人。
这些商人,在如今的大唐,远远算不得一流的财阀,最多最多,只能算是一个二流了。能进入皇帝的寝居之所,那是平常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以至于有些人现在做在了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仍然有些神思恍惚,宛如身在梦中。
皇后之所以请他们,是因为他们不久之前,刚刚给柳如烟的全国慈善会捐了一笔钱。
捐钱的时候,他们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谁让上门来募捐的人,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人呢?即便再不情愿,手里头资金再紧张,也只能咬咬牙,尽自己所能地满足皇后的要求。
但现在,他们却觉得值了。
当初只当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在大唐稍有门路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统辖的全国慈善会,就是一个金钱的黑洞,再多的钱投入进去,也是连个声响也听不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大唐现在总体上来说的确很富裕了。但毕竟是一万万多的人呢?穷得吃不上饭的人,照样是比比皆是。
阳光再灿烂,也有照不到的阴影部分不是吗?
但现在,所有人却都是觉得值了。虽然捐出来的钱的确不少,因为皇后娘娘的胃口很大,但总体来说,买了一张进入兴庆宫的门票,那也是值得的了。
据他们所知,即便是在大唐商界呼风唤雨的柳家以及通达商行的老大,也都没有进过兴庆宫。如今大唐的四大财阀,唯有一个金满堂出入兴庆宫如履平地,但人家是皇帝的老搭档,是从皇帝还是潜龙的时候,都投了大注的,而且还是儿女亲家,皇帝陛下唯一的妹妹,可是金满堂的幺儿媳妇儿。另一个是博兴商社的耶律逢泽,偶尔能进入兴庆宫。那是因为博兴商社里有着皇帝陛下的股份。
至于其它的商家,就更不用说有资格进入兴庆宫了。哪怕是曹家,王家,尤家这些实力雄厚的家族,能进入兴庆宫的,也不过是他们的当家人,那是因为他们的当家人本身就是朝廷大臣,皇帝的左右臂,真正负责这些家族商业的人,哪里有这个资格?
但现在,他们坐在这里了。
单是这份脸面,对于他们来说,拿出去也是能真正换钱的。
而且既然进来了,肯定也是不会空手出去的,到时候娘娘必然会有赏赐。哪怕就是随手赐一个喝水的杯子,那回去往中堂上一贡,不管以后进了自家门儿的人是谁,不也得先给这个杯子行个礼?
值,太值了。
一下子就能让自家蓬荜生辉啊!
当初被上门募捐时的不快,现在却全都转化成了兴奋之色。
不少人甚至因为当初钱捐得少了,以至于现在的坐次被排得离皇后娘娘的座位远了一些而懊恼不已。
今天的座次,就是按照捐钱的多少来排定的。
钱捐得越多,座位便越靠前。
兴奋之余,看着上首摆着的位置,心里却也是犯着嘀咕。
皇后娘娘宴请感谢各位,那上首就应当只有一个空位了,怎么上首正中一张,两侧还各摆了一张,而在商人们的两行队伍之中的最头里,又还各自空了一张,一共便有了五张空位。
看到这个摆法,不少人在一阵嘀咕之后,却又猛然激动了起来,莫不是皇帝陛下也要来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今天,可就是赚大发了。
影壁之后,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
一名老太监首先出现,高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立时便站了起来,齐齐转身面向上方,叉手躬身,静候皇后出现。
数名宫女簇拥着柳如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皇后娘娘武将出身,平素最不喜欢的便是穿上皇后那一套正式的宫装,除非是在祭祀这样的正式场合之下,今天,自然也不例外,一身打扮,看起来普普通通。全身上下,除了头上插着的一枝珠钗之外,竟是看不到其它任何的首饰。
这是长年统兵带来的后遗症,对于任何妨碍她起立坐卧行动的东西,柳如烟都不喜欢。
“见过娘娘!”众人齐齐唱诺见礼。
“诸位免礼,请坐!”柳如烟微笑着看着堂内诸人,“诸位今日都是本宫的客人,是为本宫解了燃眉之急的善心绅士,本宫在这里,替那些天下还在忍饥挨饿的人,受病痛折磨的人多谢诸位的善心。”
“娘娘言重了。扶贫济危,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堂中排在最前头,也是这一次出钱最多的虞氏虞书欣拱手道。“陛下教导我们说,取之用民,当用之于民,我们这些商人,应当牢记陛下教导,铺路搭桥,济贫扶困。”
“虞先生说得好!”柳如烟连连点头:“不过这钱,终究是各位辛苦赚来的,并不是巧取豪夺行不法之事得来的。愿意捐,那是情义,不愿意捐,那也是本分,所以说,本宫还是要谢谢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