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妻子的话,柳镌一惊,反问道:“这是从哪里说起?”
俞氏嗔怪地看了一眼丈夫,不满地道:“也不知你一天到底在想些什么,王夫人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你居然还没有看出来吗?今日在后头,王夫人让她那个大丫头叫夏竹的陪着如烟去挑衣服料子,却问我要了丫头的生辰八字去了,你说,这不是看上了丫头还能有什么?”
柳镌顿时坐蜡。
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如今李泽把横海上上下下一顿好收拾,不但歼灭了横海上万军队,更是将横海的重要人物朱斌一刀砍了脑袋,德州朱氏这一分支烟消云散。这样的深仇大恨,横海节度使怎么会与李泽善罢干休?两家接下来肯定是要大打出手的。
偏生自己的儿子还是横海手下大将,现在坐镇着景州虽然离这里远,但如果朱寿将他调回来攻打翼州呢?
再者说,如果王夫人真有这个意思的话,自己该怎么办?答应吗?那儿子在景州怎么办?朱寿岂有不拿他出气的道理,最不济,也会把儿子的前程毁了。不答应?现在自己一家三口可还是人家的毡板上的鱼肉呢,人家想来硬的,眨眨眼便能办了自己。
想了半天,柳镌道:“这件事情,绝不能答应,如果王夫人不提倒也罢了,如果真提了,你就说咱们如烟早就已经定了人家了,她总不能要求我们悔婚罢约吧?”
俞夫人翻了一个白眼给丈夫:“你倒说得轻巧,那王夫人经常留如烟在后头陪她,如烟又是一个没心机的,这些日子,只怕被王夫人把底儿摸得透透的了。有没有人家,人家能不知道?”
柳镌傻了眼,夫妻两人对坐无语,一时之间竟是无计可施,到得最后,柳镌还是咬牙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不能害了成林,王夫人真提出来,咱们也只有拒绝一条路,哪怕接下来他们翻脸对我们无情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成要了我们的两条老命去。”
俞夫人涩声道:“也只能如此了,总是要以成林的事为重,可这样一来,我们两个老的无所谓,如烟只怕也要跟着吃苦了。”
“为了她哥哥的前程,我想如烟也会接受,她哥哥将来总会念着她的好,不会亏待她的。”柳镌道。
夫妻两人相对无语,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此刻在他们的眼中,又哪里还有半分的吸引力?
就在两口子愁肠百结的时候,忙碌了近一个月没有着家的李泽,也终于回到了李家大宅,回来的第一件事,当然便是去拜见自己的母亲王夫人。
“母亲,这些日子让您担心了,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你尽可放心。”李泽恭敬地给王夫人行了一礼,垂手道。
看着这些日子明显有些被晒黑了的李泽,王夫人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她的儿子已经是一个大人了,现在已经可以伸开他有力的双臂,替自己遮风挡雨了。
“田波早些时候回来已经跟我说了。”她欣慰地看着李泽,“这些日子,你可是受苦了,战场之上万分凶险,你出征的日子,我可当真是夜不能寐。”
“叫母亲担心了!”李泽一笑,“儿子受的最大的苦,也不过就是骑马骑得久了磨破了大腿,至于上阵杀敌,田波屠虎他们哪里肯让?都只是远远地站着看呢!便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也没有我的份儿。”
“这是当然的事情。”王夫人理所当然地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果还要你亲自上阵,那要屠立春他们做什么?坐到娘身边来,让娘好生看看。”
李泽乖乖地坐到了王夫人身边的锦凳之上。自从上一次李澈欺上门来,王夫人挺身而出站在了李泽的身前那一件事之后,横亘在母子两人之间的那一层隔膜便消失不见了,母子两人愈来愈亲热,这是李泽最欢喜的一件事情。他终于结结实实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母爱了。
被王夫紧紧地握着双手,上上下下地瞧个不停的李泽,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笑道:“还是老样子,没变。”
“变了。”王夫人肯定地道:“气质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了,现在的你,跟你舅舅的模样很象。”
李泽顿时觉得有些诲气,自己的那个舅舅,可是一个不长命的家伙,在战场之上,被自己的老子击败死在乱军之中了。不过外甥肖舅,母亲说自己像舅舅,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李泽不想提这些陈年旧事,岔开话题道:“母亲,夏竹那个丫头呢,也不在母亲身边伺候着?今天我可是陪母亲吃饭的。”
“哦,我让她陪着巧儿去挑衣料了,知道你今天回来,我早就吩咐小厨房准备了,等她们回来,便可以吃了。”王夫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