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李泽,只要想工作,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情,在他的书房里,堆在案桌上的一份份的卷宗,即便他夜以继日,也不见得会缩减多少。总是旧的未去,新的又来。
批阅卷宗到了申时二刻,估摸着夏荷也差不多要醒过来了,李泽收拾好了案上的卷宗,走了出来,回到卧房的时候,不出他所料,夏荷已经收拾打扮得整整齐齐地坐在梳妆台前,正捧着一碗药汤,慢慢地喝着。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走到夏荷的身后,从妆盒里捡出了一支珠花,替夏荷插在鬓发之上。“这样的气,可是最好睡的了。”
“一气儿便睡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实在是太奢侈了一些。”夏荷笑道,“一睁开眼睛的那霎儿,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只是想着太放纵了,也不知耽搁了多少公务,多少热丰我签批找不到人而骂娘呢!好一会儿子在反应过来,今儿可是已经休沐了,一连要歇十好几呢!”
一仰脖子将药汤喝完,夏荷有些怅惘地道:“陡然闲下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瞅着夏荷的侧脸,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夏荷,现在可是一张真正的瓜子脸了。“有张有驰才好,前一段时间度支司初立,完全是在打乱仗,以后理顺了,你也要学会休息放松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关键在于会用人,而不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我可不是公子您。”夏荷歪着头,笑道:“那些帐目我要是不亲自过目,做到心中有数,可就真是睡不着觉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丝毫也大意不得的。”
李泽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夏荷的身侧,似乎是不经意地拿起夏荷放在一边的汤药碗,凑到鼻间嗅了嗅:“好好的,怎么突然喝起药来了?”
夏荷微笑着道:“前些日子太过于辛苦了,一直便觉得疲倦得很,黑眼圈也老是不消,前段日子燕九不是回来了吗?便叫她来给我瞧了一瞧,她要,我可要好好地调理一番,不然将来可老得快。您瞧瞧,我这眼角,是不是都有鱼尾纹了?”
李泽在心里苦笑,夏荷对他的了解,当真不是外人能比的。当面撒谎,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对于这些中药之类的东西,是压根儿就不了解的。
“调理一下也是好事。”李泽不动声色地点零头:“我可不想你早早地就变成了黄脸婆呢。”
“我也不想,女为悦已者容呢。”夏荷道:“虽然我知道公子对于这些并不是太在意的。”
李泽大笑:“谁我不在意?我在意得很呢!来来来,我来为你画眉,等会儿我们还要去大青山庄子上陪父亲他们吃饭呢!”
夏荷乖巧地转过身来,仰着头,星眸半闭,两手撑在李泽的膝盖之上,李泽专心致志地拿着眉笔,替夏荷描着眉。
这一刻,夏荷是真正的满足而幸福的。
即便是柳如烟,恐怕也得不到这样的待遇吧!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呢?
如今的大青山山庄,早就不复往日的热闹了,李泽搬去了城内,住在新建的武威节度使府,原本庄子里的各类作坊,有的搬进了武邑城内,有的则直接被搬到了正在兴建的德州新城之中,现在庄子上,主要住着三家人。
被迫在这个庄子上修养的李泽二叔李安民一家。后来搬到这里休养的真定郡王李安国以及桃姨娘母女,后来,金满堂将他藏在益州的如夫人以及那个刚满十岁的儿子也搬到了这里居住。
平素时间,李馨跟着夏荷在学习财务管理方面的学问,而金家的公子金不换则在武威学院读书,是武威书院里最的学生。现在年节将至,两个家伙也是回到了庄园里,倒是为这里平添了许多的欢乐气氛。
真定郡王李安国在彻底放下了所有的权利与世俗之事之后,身体反而是有了起色,原本金源断定他很难活过一年,但现在看起来,只怕再活上几年也不是什么难事。而桃姨娘不但身份得到了肯定,在王夫人压根儿就不认李安国的情况之下,她事实上就是女主人了,再加上李馨如今觅的得意郎郡,她倒是愈发的滋润起来,对待李泽与李馨的师傅夏荷分外的热情。现在她也算是想明白,想通透了,她母女俩这一辈子的安稳幸福,都系在李泽的身上呢。李家兴旺,她们无忧,李泽若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苏家在她的脑子里,映象已是愈来愈淡了,也就是偶尔想起,也只是会叹上几口气,但只消一转眼,便又会干劲十足地投入到现在的生活中去。
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想法设法地让李安国过得开心,过得快活,能让李安国活得更长久一些。至于女儿,现在她已经管教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