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贞冷冷地看着前方。
一队百余人的流匪正在亡命奔逃,而在他们的后方,骑兵正驱策着战马,从三个方向上包围了过去。唯独剩下的一面,是波涛汹涌的长江水。
终于,无路可走了。
百余流匪绝望地转过身来,看着愈奔愈近的骑兵。
“我投降,我投降!”一名二十出头的流匪崩溃了,他扔掉了手里的刀,高举着双手,迎着骑兵奔去。
“小八,回来!”在他身后,一个鲜血淋漓的壮汉嘶声吼道。
但并没有什么用。
骑兵丝毫没有停留,眼中更是没有这个高举着双手向他们奔来大呼着投降的年轻人。
年轻的流匪被骑兵淹没了,下一刻,他的身躯又出现在骑兵丛中,只不过是被一柄长枪挑了起来,长枪弯成了一个极大的弧度,随着枪杆弹直,年轻人的身躯掉落在了地上,无数的马蹄践踏下去,顷刻之间,已经变成了一堆不成模样的肉团。
“杀呀!”壮汉红了眼睛,挺着手里的大刀,迎着骑兵疯狂地扑了上去。
数十人跟着他,狂吼乱叫地扑了上去。
也有人,大声嚎哭着转身,奔向了波涛汹涌的长江,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到了江水之中。
片刻之后,迎向骑兵的流匪们再也没有一个人还站着。
一名将领冷冷地看着自己战马硕大的马蹄子下踩着的流匪的首领,他还没有死,正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这名将领,嘴里不停地冒着血沫子。将领冷冷一笑,一提马缰,战马人立而起,然后再重重踏下,卡嚓几声,壮汉彻底没了声息。
纵马来到江边,看着江水之中十几个起起伏伏的人头,将领取下弓箭,嗖的一箭射出,一股血水染红了江水,一具尸体浮了起来。
连续数箭,数人毙于长江之中。
看着剩下的那些还在江水之中挣扎的流匪,将领不无遗憾地收起了弓箭,太远了,射不着了,不过这样大的水流之中,想要活下来的机率也是微乎其微。
“收队!”一声断喝,他拨转了马头,向着朱友贞方向奔去。
鄂岳节镇诸地的反叛,并没有因为朱友贞的强力镇压而得到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他们或占山为王,或盘踞河道大泽,不停地袭击着朱友贞委任的官吏,袭击落单的梁军士兵,现在,他们开始了更让朱友贞愤怒的破坏行动。他们抢收即将成熟的秋粮,哪怕这些秋粮并没有完全成熟,除了抢收之外,他们还将他们无法收割完的庄稼,一把火给烧得干干净净。
朱友贞现在缺乏的就是粮食,除了要保证自己所需之外,他还要竭尽全力地供应洛阳,关中等地,现在正是最为吃力的时候,春天遭灾,现在离秋粮收获,就只差那么个把月时间了,但流匪们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发起了明显地带有针对性的攻击。
如果说他们是无意为之,谁都不会相信。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在这些流匪的背手,北方李泽那只若隐若现的大手。
不仅仅是鄂岳之边,朱友贞势在必得的洞庭湖周边,现在更是打成了一锅粥,到现在,刘信达还在哪里不能寸进。
朱友贞将手里的兵力全都撒了出去,连他自己都带着亲兵出来了,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扼杀掉这些流匪,确保在鄂岳,他还能有一些收成。
刘宣,周振,江淇这些将领,近一个月来,几乎没有休息,转战各地,追逐着这些流匪,到现在为止,总算是勉强稳定了鄂岳的形式。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朱友贞很清楚,好几个流匪大头子并没有被抓住,亦然成了漏网之鱼,假以时日,只怕又会死灰复燃。
现在他有些后悔在拿下鄂岳之后,将钱凤满门上下斩杀得一干二净了,要是当初留下了钱凤的家眷,只怕现在岳阳的钱彪早就投降了。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在鄂州城惨重的伤亡,让朱友贞彻底失去了一颗冷静的心,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岳阳,现在竟然成了他前进道路之上的一块顽石。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北方竟然早就在洞庭湖开始布局了,如果没有洞庭湖上的郑文昌所部的牵制,袭扰,岳阳钱彪是无论如何也撑不到现在的。
“殿下!”一骑自鄂州城方向狂奔而来。
朱友贞顿时便皱起了眉头,但凡出现这样的情景,十之**,绝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一只乌鸦呱呱叫着从头顶之上掠过,朱友贞的脸色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