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把自己扔在床铺之上,他终于脱下了他的盔甲,用棉絮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睡得极是香甜。事实上,在这个时候,除了一半仍然在堡内保持着警戒在士兵之外,剩下的一半人,也都睡着了。
随便找一个屋子,找到一个为火堆为他们提供温暖的地方,他们就紧紧地裹上自己的毯子,把自己扔进梦乡。
顾寒走在堡内,随处都能听到奇奇怪怪地鼾声以及梦中的呓语。
他在李睿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李睿的脸庞,李睿却只是翻了一个身,换了一个姿式,继续着他的美梦。
顾寒不得不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脑袋,强迫他从梦中醒来。
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李睿有些不满地看着顾寒:“顾判官,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我知道。”顾寒道:“可是这个时候,你不该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李睿仍然紧紧地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大脑袋。
“刘思远仓惶而退,如果此时我们率兵追击,说不定还能啃掉他一个尾巴。”顾寒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不是吗?”
李睿盯着顾寒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我终于晓得柳大将军为什么要把你扔到最前线来是为了什么了?”
顾寒有些恼火,因为李睿这句话里,明显地带上了轻视他的神情。
“顾判官,你兵书看多了。”李睿没有理会他,接着道:“刘思远仓惶而退倒也不错,但只要他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我相信,他必然会考虑到如何安全的撤退。如果我是他,会留下一支最精锐的部队设下一个圈套,然后等着那些自以为稳操胜卷的对手来攫取他们以为自己该得的战果,然后,呃,就悲剧了。”
顾寒有些半信半疑:“你是说,刘思远在撤退的过程里,还会埋伏兵马等着我们去追击。”
李睿点了点头:“顾判官,如果你不信,可以在明天判出去一小人马去打探打探。但今天别派出去,出去了就是肉包子打狗,回不来了。”
看着连脑袋都蒙进被子里不愿再探出来的李睿,顾寒半信半疑的走了。
李睿能睡着,反正他是睡不着的。
然后他这一整天加上一个夜晚,就是在听着各种各样的鼾声之中渡过的,好在到了晚上,睡醒了的李睿整了一瓶酒,陪着他在坞堡顶上就着寒风将酒干完了,有些醉意的了,这才终于将身心完全放松下来,然后就在堡顶睡着了。最后还是李睿揪着他的后衣领子将他拖到了门楼子里。那里头有床有炉子,可以让他睡一个好觉。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顾寒被马蹄声惊醒,他一跃而起,窜出门楼子,正好看见一队斥候准备出堡,他立即飞奔下堡,要了一匹战马跨上去,他想去亲自验证一下李睿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据坞堡二十里,经验丰富的斥候们,果然找到了敌人曾经埋伏过的地方,看规模,曾经在这里埋伏的敌人,不下万人。
这让顾寒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让他统兵的话,指不定昨天他就兴冲冲地带着兵马冲出去想要趁火打劫一番,然后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己被打劫,在胜利到来的黎明之前被干掉,这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了。
回到坞堡,休整了一天一夜的右骁卫士卒们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他们正忙活着处理堡外那堆集如山的尸体。
这样的活计在以前,其实也是普通士卒们发一笔小财的时候,死掉的敌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财物的,而这些财物,都将归士兵们私人拥有。但这一次不同,刘氏本部当然是有钱的,但他们的尸体都被刘思远带走了,剩下的,都是奴军。
可怜见儿的这些人,当真让右骁卫士兵们真正切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只有极少数的人有盔甲,这些人大概是奴军之中的军官,这些人身上倒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其它的人,一身破棉衣便是全部了。在战场之上能够收缴的也就是一些兵器了。但这些兵器与现在右骁卫使用的制式兵器不一样,他们也瞧不上,收拢起来之后,最大的用处,就是运回去回炉重炼。
看到李睿,顾寒只是拱了拱手,啥也没说,便加入到了这场打扫战场的行动中去了,李睿也不说话,只是嘿嘿一笑。
天寒地冻的,挖坑埋人当然是不现实的。冻得**的土地想要挖出一个小坑来都费劲儿得很,更何况是要埋这么多人?
烧掉,便是最简单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