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州,王府。
翼州别驾王温舒握着武邑县令杨开送来的请功文书,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浑身的肥肉如同波浪一般地层层蠕动着。
王二只是微胖,王温舒就可以说是胖出了新的高度,站直了,绝对看不见自己的脚尖的人物。一笑起来,两只眼睛直接便成了一条缝,不仔细瞧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如果以为这个长得像弥勒佛的人,性子也像弥勒佛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在翼州,他虽然只是别驾,上头还有一位长史,但王温舒却是不折不扣的翼州二号人物。谁让他的姐姐是翼州刺史曹信的正牌子夫人呢。
而且王温舒也不仅仅是有裙带关系的人物,其人也是极有城府与手腕,曹信能够从成德节度使李安国手下脱颖而出,得任翼州刺史,他可是功不可没。如果说早年是他姐姐成全了他有建功立业的机会,那到了现在,可就成了他姐姐仰仗着他稳坐着曹信正室夫人的位置。哪怕曹信后院子茑茑燕燕一大堆,也无法撼动一丝一毫她的位置。
王温舒在翼州主掌钱粮,刑罚,是真正可以一手遮天的奢拦人物。
“爹爹,这有什么好笑的?”王明义看完了杨开的请功文书,看着父亲笑得喘不过气来的模样,不解地问道。
“贪天之功呢!”王温舒点了点那文书,“敢情这家伙以为我是好蒙骗的吗?瞧那字里行间,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态,当真让人笑掉大牙。”
王明义心中一跳,脸色微变。他相信武邑的确是做了这一些事情,但肯定不是杨开这家伙做的,如果真有大股流民来袭,杨开有很大的可能关闭城门然后缩在县衙里瑟瑟发抖,这更符合他的性格。但武邑有一位李泽小公子啊,有这样一位人物在,想要剿灭那些乌合之众般的流民,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
杨开,只不过是李泽小公子的一面旗号罢了。
可父亲这么说,莫非是窥到了什么机密吗?
“父亲的意思是这个杨开谎报功劳了,这可不能饶他,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亲自去武邑收拾他?”王明义忐忑不安地道。
王温舒看着王明义的脸色,知道这个杨开是自家老二推荐上来的,前段时间,还专门跑去武邑这个杨开那里玩了好一些日子,可见还是有些交情的。
“不不不,谎报是有的,但这件事也是一定有的。的确有石邑流民窜入了我武邑境内,不过却不是这个杨开剿灭的。”王温舒笑着道。
王明义心中狂跳,强自按捺着给王温舒捧了一杯茶过来:“父亲这话我可就不懂了,既然这些流民到了武邑境内,又被人给剿灭了,除了杨开,还能是谁?”
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王温舒道:“是柳成林。是这两年在横海军那边声名雀起的年轻将领。他本身就是石邑人,那些流民好死不死地裹胁绑架了他的家人,所以此人拼了性命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些流民。”
王明义顿时放下心来。
“横海军的将领敢带兵进入我们翼州,这可是天大一个把柄呢!”神情轻松下来的他,脑子立时便清醒起来。
“是一个大把柄,可是这把柄,我们没有握住啊!”王温舒甚是遗憾地摊了摊手,“此人来了,击败了流民,杀了对方的首脑,抢回了自己的家人,然后扬长而去了,没有抓住此人,说什么都是白说,真要摊牌了,还要被人嘲笑我们无能。这个杨开倒也机敏,大概是瞧准了这一点,才大模大样地前来报功吧。”
“父亲的消息是从横海军那边得来的?”王明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