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薛冲是郁闷也好,还是不乐意也罢,但事实却不容更改。而且他也不太可能有其它的想法。从他反出薛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只能依附于李泽才能生存下来,否则,薛氏的其它人,是真有能力将他生吞活剥了的。
其实就是他想给韩琦设一点绊子,现在也难度颇大。首先王温舒就绝对是不乐意的,其次往下数,像莫州知州包慧,也是绝不可能跟他穿一条裤子的。
而右金吾卫,经过这两年的更新换代,大量的老兵退役,新人补进,军官调任,薛平对于军队的掌控力,早已经不复最初之时那样随心所欲了。
李泽设计出来的军事制度,本来就是从根本之上杜绝一支部队的军事首脑,在长时间的把控一支军队之后,将这支军队变成自己的私军。
现在就算马上把薛冲调走,另换上来一位大将军,只需要稍加熟悉,便能圆转如意地指挥部队。
现在的唐军,认得是军队的一整套运转制度,却不是某一个人。任何一个人,只要站在这个岗位之上,便能得到士兵的承认。而军队之中的监察制度,又确保着各级指挥官对于李泽的忠诚,独立于外的后勤补给制度,又深度地制约着一支军队的能力。
校场之上杀声震天,各支部队轮番上场,向着高台之上检阅的长官们,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才能,即便是一支部队之中的辅兵,后勤官兵,也都有着自己的拿手绝活儿。
此刻正在场上演武的便是一队辅兵,这些人不像正兵那样全身顶盔带甲,而是只拥有一件皮甲,不过皮甲之上倒是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在军官的一声令下之后,片刻之间,这些人便用自己背上的工兵铲,将校场给挖得七零八落。
壕沟,胸墙,碍墙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成形,然后便是拒马,鹿角,带刺的铁丝网以及各种各样的设施被安装到位。
行动之迅速,让曾经的兵部尚书韩琦,也是连连点头不已。
金锣声中,工兵们迅速地将一切全都复位,刚刚还乱七八糟的校场,又被他们给弄得平平展展,随着一支支受检阅的部队踏着小碎步齐聚在校场之上,松软的地面,又给踩得瓷实了。
“安抚使,我右金吾卫部众如何?不比其它卫差吧?”薛冲面有得色,这几年,他在训练部队之上的确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台下的右金吾卫,一个个身材魁梧,强壮,齐唰唰地站在哪里,犹如一排排的白杨林,让人一看,便赏心悦目。
“的确不错!”韩琦冲着薛冲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大将军练兵有方,不枉了朝廷每年投入的数百万银元啊。”
听了这话,薛平的脸色不由有些尴尬了。
韩琦作为刚刚卸任的兵部尚书,对于每一卫的花费其实是很清楚的。大唐每一卫的军费,大体上是差不多的。士兵们的军饷、装备以及训练费用,是由朝廷统一拨给,而他们的后勤补给,却是驻扎所在地提供。而一州之力如果无法满足军队所需的话,往往便需要数州之力联合补给。
像右金吾卫,事实上便是由平州,莫州,瀛州三地一齐供给。
当然,这样一来,各卫之间,便出现了差距。驻扎在富裕之地的部队,当地能提供更好的待遇,而贫脊之州,自然就要差一些了。
右金吾卫刚来平州之时,也就勉强混一个肚儿圆儿,不会饿肚子罢了,这两年随着平州,莫州等地经济大发展,待遇才真正的好了起来。
当然,在以前,为了弥补这些地方军队,免得这些边州之地的军队有心理落差,兵部总是会有一些特别费用拨给他们的。而这些钱,恰恰就是由韩琦审批的。
因为李安民的缘故,右金吾卫倒是每年都能拿到其中最大的一份儿。
检阅完了军队,各部领了犒赏,便引军自回驻地。韩琦亦在薛冲,王温舒,包慧等人的陪同之下,回到了为他准备好的安抚使衙门。
韩琦这一路行来,只不过带了百余名卫士,其中一半是他的亲兵,另一半,却是内卫派出来的专门司职高官显贵人身防护的卫士。对于偌大的安抚使衙门来说,不免就显得人数太少,压根儿就照应不过来。
于是薛冲又调了一哨右金吾卫士兵充当外围防护,而王温舒却是为安抚使府准备了诸如厨娘等一些下人。
韩琦来得急,安抚使衙门里还是一片忙乱,大家伙儿都在忙着布置,便是连酒宴也是王温舒吩咐外头送进来的。
大家都有心事,当然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把酒言欢,草草填饱了肚子,便一起来到了书房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