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以来,武邑一直沉浸在一种很有趣的氛围之中。
早先包括李安民章回等人突然离开武邑去了山东即墨,便让武邑人猜测不断。作为当下的政治中心的武邑,即便是街着贩卖杂货的小贩,张口闭口之间,也能对国家大事不知真假地来上几句。
接着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道出了李安国等人去即墨,是因为发现了李氏的祖坟所在。而接着,更大的瓜就一个接着一个的爆了出来。
李氏的祖上居然是即墨候。
而即墨候是当年秦王一系的分支。
秦王何许人也?
现在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因为在历代皇帝的有意无意的打压之下,关于当年开国时秦王的功绩,已经是愈来愈少有人知道了。
但现在,尘封多年的往事,突然就被扫去了尘埃,摆在了桌面之上。
不管是在私人的宴会之上,还是在客栈酒楼茶馆里,甚至就在简陋的路边早点摊子上,大家也都在议论着这些事情。
古旧市场之上突然出现了很多过去被禁绝的书藉,一些有名人士的私人日记出被开始叫卖。说书人拍着惊堂木开始讲述当年秦王的赫赫战功。
唱曲的拉着三弦,咿咿呀呀地唱起了过往的爱恨情仇。
“原来如此啊!”很多以探询式的问话开始,到以这几个字结束,大家连连点头,恍然大悟。
武邑是现在整个北地的政治经济中心,往来客商,官吏不知凡凡,这些事情,也旋即随着这些人的走南闯北而传遍了天下。
李相李泽是秦王后裔这件事情,竟然将还在进行的灭梁之战,辽东之战都给压了下去。
毕竟相对于战争而言,武邑人已经习惯了胜利。对于这两场关乎天下大局的战事,他们的关心程度远远不及这一次的李氏祖坟事件。
反正战争肯定会以胜利而告终的,胜利在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的情况之下,很难引起人们的兴奋了。反倒是李泽李相这种身世之上的大反转,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难怪咱们李相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啊!原来是当年秦王后裔,你知道秦王是谁吗?那可是开国之时赫赫有名的天策上将,据说大半个大唐都是秦王打下来的哦!”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到。
书院之中,李恪脸色青白,眼窝深陷,一副憔悴之极的模样。
在拜将仪式之上,他的表现,已经断绝了他与李泽和解的任何一种可能,面对着李泽的咄咄逼人,他能做的事情,极其有限。现在李泽是李唐宗室而且还是被太子建成一系打压了几百年的秦王后裔,李泽几乎是在直白地告诉天下人,这李唐天下,本来就该是他的。
被废的皇帝会有什么下场,用屁股也能想到。
“陛下,大娘子让我转告您,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李泽已经图究匕现了。”一名面相普通之极的书院学生毕恭毕敬地站在李恪的面前。
“我还能做什么?”李恪有些烦燥之极地道:“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然等着李泽来砍我的脑袋吗?”
“陛下您只需要做好准备就好了。”来人低声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到时候只需要跟着来接您的人走就好了。”
“离开武邑?”李恪惊疑不定地看着来人,“怎么可能走得脱?这里可是武邑!”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来人轻笑道:“陛下,不走不成了。您只有去了南方,去了向大帅哪里,才能揭露出李泽所做出的这些人神共愤之举,才能团结天下所有忠于陛下的有志之士与李泽相抗争。在岭南,向帅,容帅等人都翘首以盼着陛下驾临呢!”
“真的吗?”李恪面露苦笑。
“自然是真的。”来人连连点头,“陛下,现在江西,福建,岭南,容管,桂管,安南等地大帅们,都已结成联盟,便是黔州,也与向帅交接频频,大家现在都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不能团结一气,一齐对抗李泽,必然会被此人各个击破。但大家聚在一起,却又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将所有的力气攥成一个拳头,陛下只要一过去,大家便有了效忠的对象,有了主心骨啊!”
李恪抬起头,脸上露出期望之极的神色,这可是整个南方啊!加在一起,力量未必就输给了李泽,这天下,还是大有所为的。
只要能过去,一切便都还有操作的余地,而等在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想起至今仍然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父亲,李恪的心里便平添了无数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