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寿县,向氏农庄。
宽敞的庭院之中,黑压压的满是人群,昔日的那些农夫,此放都穿上了甲胄,拿起了兵器,老实巴交的农夫,在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杀气腾腾的武士,后院,不停地传来了马的嘶鸣之声。
农庄庄主,须发皆白的向据手扶着佩刀,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看着下方的武士,厉声道:“今日我向氏清君侧,诛奸佞,勇往直前,有死无生。”
“勇往直前,有死无生!”台阶之下,上千武士低声呐喊。
“你们在出发之前,每家便得到了一百贯钱的安家费,一百亩的养家田,子子孙孙,绵不用在交赋税,这是向大帅的恩典,只有用我们的一条命来偿还。”向据吼道。
武士们脸上眼中都是决然之意。
这是买命钱。
对他们来说,他们的一条命,如果能换来这些东西的话,那也就值了。如果是其它时候,他们的一条,怎么可能卖到这个价钱?
一百贯钱,一百亩地,永世不纳赋税,他们用自己的一条命为子孙后代换来了一份家业,对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值了。
向氏这几年来不停地在向着北方派遣人手,选择的人选是极其考究的,都是在岭南有家有业的人,但凡他们敢有异动,在岭南的家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在威胁与利诱的双重引导之下,这些人,早就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活人了。
完成任务,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一些,成为了这些人唯一的念想。
向据很满意属下的表现。
与自己的这些属下而言,他也一样,这一次不论成功与否,肯定也是死路一条。但他今年已经五十出头了,作为向氏的一个旁枝,他们这一房,已经完全没落了,这一次他决意用自己的一条命,给儿孙们找一条出路,在他来的时候,他的儿子,已经成了向家大院的一名管家,孙子也被授予了振武校尉的军衔,于他而言,也值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过午,现在出发,赶到镇州州城,正好便是夜幕落下的时候。
“出发!”
千余武士跃上战马,依次出了农庄,向着镇州方向前行。
灵寿虽然只是镇州下属的一个县,但镇州历来便是成德地区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后来虽然被武邑反超,但因为以前有着良好的底子,在整个北方,现在也就仅次于武邑,与后来兴起的沧州,德州不相上下。
灵寿人丁稠密,村镇沿途络驿不绝,农业,商业,工业都甚为发达,来往客商,旅居之人极多,这也为向氏隐藏自己的人手,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当这支明显有些异常的全骑兵武士一路进军的时候,沿途之中,不停地有骑马的武士加入到了其中,而向据丝毫不以为异。
这些人,原本就是计划之中的。
从灵寿到镇州州城,向氏埋伏下的人手,达到了两千五百人。另外五百人,则埋伏在州城之内。如果不是州城之内防范更加严密,更加地难以隐藏,他们会直接在州城内直接埋伏下更多的人手。
也就是现在刚好是朝廷正在发动对外大规模的战争,原本驻扎在镇州的正规军队,统统都被调去了前线,这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否则,以他们的这点兵力,想在镇州弄出一点什么事儿来,只怕刚一出门,就会被剿灭得连泡泡也不会冒出来一个。
但现在,辽东战事刚刚结束,灭梁之战正打到关键时刻,就算是李泽不得不返回镇州的时候,也不能抽调人手跟着他回来,而只是带了千余名亲兵。
把握住这唯一的机会,这是向氏等了多年,才等来的结果。
灵寿县城之上,警钟骤然响起。
虽然地处核心区域,遭到攻击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但灵寿县的县丁们,却大都是从军队之中退伍下来的老兵,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他们,在第一眼看到这支奇怪的部队之后,便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立即敲响了警钟,不顾城门口正在络绎通行的人群,强行关闭了城门。
城门是关闭了,但灵寿县拢共也只驻扎了百余个县兵,当这百余个兵丁涌上城头,看着远处逐渐接近的多达数千的骑兵之时,一个个都是面色煞白。
灵寿县令冯澄急匆匆地踏上了城楼。
他的脸色与所有士兵们一样雪白雪白的。
“是哪里来的敌人?”他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看着身边的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