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听到韩大胆儿的话,也不再伪装,二人手中兀自拼斗不停,他在百忙之中,伸手在自己面前一扯,随即将扯掉的猴脸面具和面具下粘着的一把花白胡须,随手抛在地上,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这人果如韩大胆儿所说,就是从三所一直跟着韩大胆儿,后来又调到总厅的老警察——尤非!
尤非不光在查案时,给韩大胆儿帮过大忙,还曾经在水鬼案,韩大胆儿和麻脸老道拼斗遇险时,开枪救过他性命,算得上是韩大胆儿救命恩人。却想不到,此人正是数次和韩大胆儿相斗的死对头!
其实以韩大胆儿探案缉凶的本事,这些证据放在面前,他应该早已清楚面具人的身份,只是在他内心深处,却不自觉的忽视了这些线索。
尤非虽然看似人如其名,像是个混迹警戒的老油条,可实际上却经常帮得上大忙,韩大胆儿还在做巡警时,就对他非常照顾,像个老大哥。
韩大胆儿个家中独苗,原本就上无三兄下无四弟,这么长时间相处,他已经把尤非当成了家人,知道尤非家里有老婆孩子,孩子还身子不好,所以才想办法把他调到总厅,让他饷钱也能多关一些,而且但凡有危险的事儿,从不叫他参与。
这次探洞,韩大胆儿原本也没想到会如此危险重重,但想到要深入地下,终不免有些危险,碰巧尤非这时候又请了假,所以照样也没想叫他。
之前几次尤非请假,基本上都是韩大胆儿遭遇面具人的时候,韩大胆儿却压根没忘这方面想。
当他想到尤非就是面具人的时候,心中不免一阵刺痛,他实在难以接这个平时窝窝囊囊的老大哥,这个救过自己命的人,却是自己的冤家对头!
此时两人已经相对无言,手中兀自拼斗不休,可韩大胆儿却已经渐处下风。
黄袍老祖忽然冷冷地道:
“既然你的身份已经被他识破,免生后患,还是快下杀手干掉他吧!”
尤非脸上神情似有不忍,动作稍有迟滞,便眉头一皱,一掌快似一掌,朝着韩大胆儿拍来。
正在此时,刚才追着梅若鸿三人而去的一男一女去而复返,那黝黑的男人脸上鲜血直流,一侧头皮掀起大块,右耳已经不见了,脸上肌肉紧绷,表情凶恶。
那白净的女人手臂上衣衫裂开,鲜血长流,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左手少了两根手指,鲜血岑岑滴落,腰上插着王维汉那把袖珍手枪。
两人虽然受了伤,但手中枪口却分别抵住两人,正是梅若鸿和王维汉,男的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却是叶灵。
只见叶灵人已经昏晕,肩上衣裳碎裂,露出肩膀雪白的肌肤。肩头皮肉翻起,鲜血泊泊流下,像是被霰弹枪散射的弹丸扫中。
梅若鸿也受了些伤,和王维汉一起被这一男一女用枪管推搡着,又走回这小片空地。
那黝黑男人将叶灵扔在地上,叶灵紧闭双眼,只发出两声呻吟,梅若鸿要伸手搀扶叶灵,那白净女人脸色阴沉,用枪管朝着梅若鸿腰眼儿就是一击,疼得梅若鸿坐倒在地,汗珠岑岑流下,面色苍白用牙齿咬着下唇,显是极为疼痛。
黄袍老祖上次中了叶灵的诡计,手被毒针刺中,虽然当时被韩大胆儿斩落一手,但也幸亏这样,才让毒质不致于走遍全身,被尤非救走解毒后,这才保住了性命。
此时见叶灵被扔在地上,上去用脚踩着叶灵的脸,冷笑道:
“你俩的伤,是这小娘们儿下的手吗?”
白净女人开口道:
“不是,她腿上有伤,没几下就让我们捉住了!是刚才偷偷溜走的那个胖子,在中途偷袭我们!”
黝黑男人道:
“想不到他又肥又胖,伸手却很灵活,出手又迅捷!不过已经被我用枪扫打中,摔进荆棘丛的深坑里了,估计活不了啦!”
一旁拼斗的尤非和韩大胆儿均是心头一惊,韩大胆儿自然清楚,尤非身手不凡,一直暗藏实力,惊的却是,他被黝黑的男人开枪打中,那霰弹枪的散射铁砂威力惊人,若是真被正面打中,现在多半是不活了。
他刚才偷偷溜走,想不到却是为了暗中救人,这时还未名他身份,虽然韩大胆儿对他仍有疑虑,但他自下洞以来屡屡暗中相助,似乎并无歹意,可现在他却死于非命,心中不禁有些伤感。
尤非和范统相处时间也不短了,却没想到范统还有此等身手,能将这一男一女伤成这样,不禁大为疑惑。
黄袍老祖蹲下身,一把揪住梅若鸿头发,扯着她头发瞧瞧她的脸。
黄袍老祖笑吟吟地道:
“韩大胆儿的女人,样子果然不错!”
梅若鸿眼神如刀似剑,瞪着黄袍老祖,忽然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狠狠地骂道:
“你这怪物!”
黄袍老祖一个没留神,被梅若鸿一口唾沫啐在脸上,却并不如何生气,但听她叫自己怪物,登时心头火起。他得了这种不老长春症,身子永如童子,虽然年岁一大把,却碰不了女人做不成男人,心中怨愤化成一股戾气,变得阴鸷狠毒。
正所谓当着矮子别说短话,黄袍老祖生平最恨人叫他怪物或者矬子,登时对着一男一女道:
“给我割了她鼻子,挖了她眼睛,在把她脸划烂,我倒要看看咱俩谁是怪物!”
梅若鸿虽然为人飒爽,性格也清冷刚强,可这时候听到黄袍老祖言语,又见那白净女人掏出刀子朝自己走来,不免吓得花容失色,心想,要是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见那女人持刀靠近自己,就打算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