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剑正文第六百六十三章物是人非东境,白沙丘陵地区。
一支工程队伍随着数天前的一班列车抵达了这座矿区,曾被摧毁的矿山设施此刻正在接受重建,白沙丘陵沉浸在一片繁忙有序的气氛中,起重设备、工程车辆、施工框架以及隔离网到处都是,而在所有施工区域中,有一个地方最为特殊:
位于白水河附近的、规模庞大的“神陨天坑”。
人造之神陨落之处,巨大的天坑已经被塞西尔军团严密监控起来,数个临时哨塔和防御工事在边缘监控着这座大坑内外的所有动静,而在坑底的“残骨”附近,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研究站。
那可怕的人造之神此刻仅剩下一幅残缺不全的骨架,扭曲变异的骨骼碎片以令人生畏的姿态伫立在大地上,并有少部分被掩埋在坑底的碎石泥土之间,又有大量血肉残余物散落在附近,那些亵渎的生物组织就仿佛仍残存一丝生机般,至今仍然维持着些许活性,并不断散发出强烈的魔力反应。
这些不可思议的遗留物毫无疑问是宝贵的研究样本。
在数名学徒和士兵、军官的陪同下,皮特曼慢慢地行走在那些巨大的骨骼残片间,老德鲁伊双手背在背后,腰背微微佝偻着,视线在附近那些令人不安的残骸上扫过,一些金属框架支撑着这些摇摇欲坠的骨架,在金属框架分割出来的几个区域,一些插在地上的牌子标注着诸如“已取样”、“未取样”、“已清理”之类的字样。
皮特曼停下了脚步,静静注视着眼前的骨骼结构,一些残存的血肉在那些骨骼之间缓缓蠕动着,发出某种恶心的细微声音,并时不时陷入抽搐——就仿佛这部分生物组织仍然在经历着战斗时的幻痛一般。
“这些东西到现在还会抽搐,”一名随行军官忍不住低声说道,“真是可怕的造物……”
“蓝尾沼泽蜥蜴的尾巴在被切下来一星期后仍然会抽搐,甚至会弹跳,大自然原本便塑造了这些不可思议的生命奇观,它本身并不稀奇……”皮特曼随口说道,“眼前这东西之所以可怕,只不过因为它格外庞大罢了。”
随后他转向自己的学徒:“采集这个位置的样本——这里应该靠近它的神经中枢,或许这里残存的样本能告诉我们它到底有没有‘神经中枢’这样的结构。”
几个学徒大着胆子靠近了那些仍然在抽搐和蠕动的血肉,启动了各自携带的切割工具——熔切剑,切割光束,以及大功率的锯片,这些强力可靠的工具是科研人员的好伙伴——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噪声,采样位置火花四溅。
那看似柔软的血肉和脆弱的骨骼实际上强度高的可怕,如果不用一些“专业工具”,根本就切不开。
一阵沙沙的爬行声从附近传来,海蛇形态的提尔一拱一拱地来到了皮特曼等人旁边,这位海妖小姐抬起头,看着德鲁伊学徒们采集样本的现场,轻启嘴唇,口水流了一地。
然后她就评论起来:“我跟你们说,这个位置的口感最好,是这堆人造肉上难得有嚼劲的部分,还不塞牙……”
皮特曼身边的军官顿时一脸古怪,颇为无奈地说道:“提尔小姐,不是说过了不要在未采样区域进食么?虽然上级已经批示,同意您在这里进食,但至少不要干扰我们的研究工作……”
提尔立刻摆着手:“不碍事不碍事,我就尝了微不足道的一小点,肯定不影响你们的工作,对吧皮特曼?”
“只要你不当着我们的面进食就行——那会对我的学徒们的心理健康有损害,”皮特曼看了这个深海咸鱼一眼,紧接着便转回头,继续出神地注视着那些巨大的骨骼和抽搐蠕动的生物组织,“……真的很难想象,他们到底怎么造出这个的……”
“我们找到了这头巨鹿最初出现的地方,并在索林堡西部地区发现了规模庞大的裂谷和洞穴,它们通往地下深处,那里似乎存在一个古老的地底建筑群,这头怪物应该就是从那里来到地表的,”随行军官说道,“但地下情况过于复杂危险,一时之间无法继续探索。”
皮特曼沉吟了片刻,微微点头说道:“……万物终亡会的巢穴确实是位于地下,但那是个比忤逆要塞还要古老复杂的地方,你们没有贸然探索是对的。”
作为曾经万物终亡会的一员,他其实知道这座地下设施的存在——但也仅仅是知道它存在而已。
那片神秘的地底建筑群是古代产物,年代或许和忤逆要塞一样古老,但却无人知道它真正的来历和作用,万物终亡教徒们在它内部构筑了复杂的“藤蔓网路”,以联通各个区域,控制通往地面的通道,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地宫中设置了无数的陷阱和暗门,以抵御可能到来的入侵——而这一切都和进入地宫的魔法秘钥一样,是时常变化的。
那片地下设施或许已经在巨鹿失控之后遭受了严重破坏,但肯定还有大量机关陷阱残存下来。
皮特曼已经离开万物终亡会太久,他掌握的情报早已过时,因此根本不敢带着人去探索那里。
“把相关情报上报吧,这方面的事情不该由我们决定。”
随行军官低下头:“是,皮特曼大师。”
……
詹妮微微抬起头,遮阳帽的宽沿遮挡着正午左右过于强烈的阳光,微风吹来,让她白色的发丝在耳畔扬起。
在明亮的天光下,圣苏尼尔古典庄严的城墙和塔楼在她的视线中熠熠生辉,飘扬的旗帜在城头飞舞,威武的士兵伫立在岗位上,古朴而富有安苏风情的街道在阳光下延伸出去,街道两旁是陈旧参差的屋舍,街道上是行色匆匆的行人。
这座城市和她当年离开的时候比起来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但又似乎变了很多,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让这位塞西尔首席符文师的眼神难免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