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先泽是军购代表团的负责人,此时的他,正用一脸讨好的笑和美方的负责人克罗展开新一次的会晤。
“克罗先生,请你理解下我方!日寇正在我们的领土上肆无忌惮的横行,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正在遭受着……”
克罗不耐烦的打断荣先泽的话:
“尊敬的荣,我是很同情贵方的。”
“但纵然是上帝,也不会责罚愿意为自身失信行为付钱的商人。”
“我方是愿意贵方将上次交易的尾款作为罚金没收的,并且不会就此有任何怨言!”
荣先泽的嘴角抽了抽,他压下愤怒,心平气和的说道:
“克罗先生,我方不会没收任何一笔尾款!只要您继续履约,我方愿意在每支步枪的价格上增加十块——”
他说着掏出了一张汇票,美元的符号和一万的数字让荣先泽心疼的要命,但他还是将其推到了克罗面前: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克罗先生能……”
克罗看着汇票上一万的数字,露出一抹讥笑后,装模作样的咆哮:
“荣,你是在逼我对上帝犯错吗?一个正直的犹太人,是不会被金钱所收买!”
他愤怒的起身:
“荣,我很失望!”
“贵方这种打破商业道德的行为,实在是让人失望!”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克罗用英语对随从道:
“和日本的川田先生约好的时间提前下,日本人是讲究商业道德的,他们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说完,他便和随从趾高气扬的转身离开。
克罗消失后,荣先泽愤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怒声道:
“反咬一口!反咬一口啊!”
“可恨!太可恨了!”
代表团的其他人不敢吭气,但心里也在纷纷痛斥着克罗的贪婪!
可……谁叫他们有求于人啊!
翻译这时候小心翼翼道:
“荣先泽,刚才克罗说和日本上任川田约好的时间提前——他会不会真的把武器卖给日本人啊!”
荣先泽脸上的怒意更甚了,但并没有回答翻译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日本人不一定是真的想接手多达六十余万支的步枪,但日本人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中国人获取美国的武器——而美国的商人,正是利用这点,在不断逼迫代表团接受他们的“合理要价”!
“趁火打劫啊!”
荣先泽突然愤怒的出声。
屋内代表团的其他成员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这句话也是他们想要咆哮的——这些美国的军火商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上次二十万支步枪的交易,临到头哭泣着宣称有一半的武器在运送中出事了,请求国民政府按照合约先付清上一次的尾款,暂时接收仅剩的十万支步枪——荣荣先泽认为合作的基础是相互理解、相互忍让、相互宽容,便同意了美国人的请求。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当付清上次交易的尾款后,在只押了十万条步枪尾款的情况下,美国的商人恬不知耻的开始涨价了!
浑然忘了当初交易的武器被炸毁后,是谁帮助了他们的!
荣先泽骂完沉默一阵后,突然出声:
“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回武汉吧。”
“回?将军,武汉正在酣战,军队急需大量装备,我们要是……”
“先离开!”荣先泽不容置疑的说道。
众人不解,但看着荣先泽坚定的样子,他们也没法反驳,只能一脸无奈的接受命令。
前方吃紧,他们……却没能如约的将急需的武器带回去啊!
荣先泽当然不想走,但美国商人克罗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除非接受这不合理的要价。
但他根本无法接受!
既然这样,那便以退为进——先做出无奈反悔的姿势,看美国商人会不会上当。
就在众人收拾东西之际,张安平回来了。
看着灰溜溜收拾物品的代表团众人,张安平本能的皱眉。
张安平对代表团是有怨言的。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挂逼,在和美国人谈妥了军购协议后,他就猜到美国人会在全面抗战爆发后坐地起价。
所以他设计让日本人炸翻了美国的运输船,让第一次交易的枪械大部分毁于爆炸——而国民政府则以“救世主”的姿势出现,最后搭救了这帮前来试水的美国商人,并友好的签下了军购协议。
协议中有一个对双方非常“约束”的条款:
国民政府付预付金、美国人送来武器后,结清当次交易武器总价一半的货款,剩下的一半在下一次结清——也就是押一半的货款。
但对于当初那些搭上全部的身价却遭逢毁灭代价的美国商人来说,这个协议简直是上帝的援手。
一次交易最少二十万支步枪,押一半便是十万之多的枪款,这样的押金足以让美国人投鼠忌器,不敢贸然涨价。
但代表团却中了美国商人的苦肉计,上一次交易,二十万支步枪成了十万不说,还只押了三万支步枪的枪款——这才让美国人有了反悔的资本!
如果没有代表团傻不拉几的怜悯和大方,自己又怎么会眼巴巴的过来给他们善后啊!
好在他还不傻,没有摆脸色,纵然是辛辛苦苦的善后擦屁股,也没有向代表团的成员耍“大牌”——黄埔学生占了一大半的代表团,他脑子进水了给“天子门生”耍牛逼啊!
看到张安平进来,荣先泽招手道:
“张区长,过来下,我有事交代你。”
张安平朝其他成员点头示意后,径直走到荣先泽面前:“荣先泽。”
“张区长,劳烦伱安排一下,我们明天就走——”荣先泽压低声音:“你马上放出我们要走的风声,明白吗?”
欲擒故纵!
张安平意识到了荣先泽的打算。
“荣先泽,我担心克罗不会中计。”
“死马当活马医吧,此番责任在我,唉……”荣先泽叹息一声,他以为战场狡诈,没想到商场和战场相差无几啊!
已经布置妥当的张安平轻声道:“荣先泽,我可能有办法。”
荣先泽惊讶的看着张安平,看到张安平一脸郑重后,他向张安平打了个眼色,示意来套间密谈。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套间后,荣先泽道:“张区长,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坏到不能再坏了,估计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不要顾忌,说说你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