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贵给林冲挑了一座幽静的小院。
林冲很满意,对朱贵千恩万谢。
——林冲谢朱贵,其实不只是谢朱贵帮他挑了座让他满意的小院,也是在谢刚刚朱贵帮他仗义执言。
“在下颇识几字,给寨中写个投名状也不打紧,只是在下有所不知,二当家为何不顾柴大官人情面针对于我,是我哪里得罪他了?”林冲说。
“兄长错了,这投名状可不是写个保证,而是叫你下山去杀得一个人,将头献纳,他便无疑心。在我绿林道,好多山寨,但凡有好汉们入伙,皆须要纳投名状。”朱贵说。
林冲一怔,皱眉道:“这事也不难,只是……这个时间,也不知能不能等到人来。”
朱贵摇摇头:“哥哥不喜欢滥杀无辜。曾言,大丈夫岂能无缘无故恃强凌弱,叫世人耻笑?故我水泊梁山没有投名状这一说。”
林冲大赞:“哥哥真英雄也。”
接着,林冲又有些不解:“既然哥哥已有明言,二当家为何……”
虽然林冲没有说出来后面的“明知故犯”四个字,但朱贵哪还能不明白林冲想说的是什么?
朱贵解释道:“二当家乃山寨元老,善于经营,劳苦功高,哥哥又是念旧的,寻常之事不愿意跟二当家一般见识,二当家便想说甚么说甚么。”
可能是感觉林冲的命运太过悲惨了,也可能是跟林冲一见如故,迟疑了一下,朱贵好心提醒林冲:
“二当家虽然总管山寨除战事以外诸事,权力不小,然其人喜欢计较,又生性多疑,故不得人心,众位头领中,只有杜头领与他交好,旁人皆不愿意跟他来往。”
左右也打开了这个话匣子,朱贵索性就再多说几句:
“二当家平日里极为难缠,做事一丝不苟,丝毫不讲情面,若无哥哥护他周全,早有人教训他了,兄长将来与他打交道,切记只管公事公办,无需与他讲人情,若真有为难之事,便绕过二当家直接找哥哥,哥哥最重义气,从不为难我等,我等但有所求,哥哥无不应之。”
朱贵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这半年来,他与王伦闹得很僵,让他越来越受不了王伦这个人。
起初,朱贵以为王伦怪他转投了江鸿飞,生他的气,才故意针对他。
出于愧疚,朱贵一直不跟王伦一般见识。
可是没过多久朱贵就发现了,王伦对谁都一样,好多事,江鸿飞都批了,他还在那反复核实,一旦被他找到问题,立马就给驳回了,一点情面都不讲,甚至打到江鸿飞那里,他都是据理力争,好多次让江鸿飞都有些下不来台。
以至于,现在很多人都不管王伦叫白衣秀士了,而是管他叫鬼难缠。
慢慢的,有人总结出来,跟王伦打交到,谈什么都没用,唯有公事公办。
再加上,王伦也不再跟江鸿飞斗了,心甘情愿的在水泊梁山当老二,朱贵这也不算是背叛王伦。
既然如此,朱贵也就不再愧疚,而是如了王伦的意,只与王伦在公事上往来,不谈任何感情。
林冲听明白了。
虽然王伦可以在江鸿飞面前说些别人不敢说的话,但这只是因为江鸿飞念旧不愿意跟王伦一般见识,实际上,这水泊梁山还是江鸿飞说得算。
也就是说,只要他林冲抱住了江鸿飞的大腿,王伦就算看他不顺眼,也奈何不了他。
……
另一边,杜迁又在苦口婆心地劝王伦:
“我的好兄长,你为何又逆了哥哥的意,提那哥哥已然明令禁止的投名状?再者,那林教头乃柴大官人引荐而来投奔你我的,旁人皆不阻他上山,偏偏你去阻,这是甚么道理?”
王伦心想:“跟你们这些一根筋的家伙说话真累,还是跟江衍办事痛快啊。”
虽然王伦真不愿意跟杜迁这样的没有政治智慧的人解释,可王伦知道,未来,也可能是他整个后半生,多半就只有杜迁这一个朋友了,所以,他还是得提点杜迁两句:
“贤弟可知,我为何能坐稳这二当家之位?”
杜迁脱口而出:“因为兄长于山寨有大贡献?”
王伦摇摇头。
杜迁又说:“那……因为兄长有宰辅之才,将山寨治理得井井有条?”
王伦还是摇头。
这回杜迁真不知道了。
王伦笑着说:“因为我知道甚么时候该说甚么话,还因为我懂得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