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茨弗海湾。
天色昏暗,海鸥在墨蓝的海面上掠过,时不时混着浪涛声发出短促的唳鸣。
卡萝菲特号,三楼船长室旁由杂物间临时改造而来的卧室中。
文森看着窗外不曾在现实中见过的一望无际的深蓝,双目怔然,再一次走神。
类似19世纪西方的世界……富商之子……不久前父母猝然离世,家道中落,而后倒霉的被拐为奴隶。
之后又因为莫名发热即将被奴隶贩子扔进大海,但却在最后关头,被一名女船长救了下来。
上船后一直被关在货舱,吃喝不愁,但发热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没过两日便陷入昏迷,半个小时前醒来,却已经被自己所替代……
这次不是梦,而是真的穿越了么?
“你还在等什么?”一个慵懒磁性,略带不悦的声音忽然响起。
文森回过神,他下意识看了眼床尾的华丽精美的黑红哥特式公主裙,脑中还是有些懵。
谁穿越过来刚醒来就被逼着穿女装啊?
在昏黄的光芒下,文森迟疑着说:“女士,你个人独特的喜好我无权干涉,但也请你尊重我的人权。我真没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啪——!
空气中忽然传来某种令人心惊胆颤的响声,将他的话语粗暴打断。
“或许,我该再提醒一下你身为奴隶的身份。”
文森抬起头。
美丽的女船长正坐在他对面的扶手椅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古怪猩红长鞭。长鞭如蛇般扭转,时不时发出一声令人心头发憷的尖锐嗡鸣。
她有着一头耀眼的鲜红色长发和如雪般发光的温润白肤,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令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可文森却对其生不出半点好感,他多看了眼红发女人手中的长鞭,那种泛着流光的材质是从未见过的存在。
玛丽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半眯着双目,虽然已经检查过一遍,但她还是有些惊奇。
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古怪的灵能,除了对外表的美化,就没有带来任何的别的力量,而且这种外表的美化还只是单纯的美,也没有掺杂任何精神魅惑的元素……真是弱小又无用。
她抬起手,那条猩红长鞭自发向前,如同有生命般缠绕上文森脖颈。
“!”文森吓了一跳,在原主记忆中,这明明是个普通的世界……
“脸上的烙印因为觉醒的灵能消失了,心里的也消失了?”玛丽控制着长鞭收缩,漠声宣告:
“穿上这套衣服,配合你尊敬的卡萝菲特号船长玛丽·麦克白完成一個仪式。或者——我重新在你的脸上用热铁烙上印记,再将你扔回之前的地方……你自己选一个。”
文森被拉得踉跄地向前,他听着玛丽的话,脑中仿佛有一记重锤狠狠砸下,令他一阵晕眩!
灵能……卡萝菲特号……玛丽·麦克白船长,未来的四海之王……
他看着脖颈上缠绕的鲜血长鞭,愕然的顿了许久,最后带着复杂的心绪在心中梦呓般喃喃:
“这是泰兰世界!?”
畏惧、害怕、好奇、兴奋……如泡沫在他心中翻涌。
‘泰兰世界……’文森的思绪不断飘散。
从一个多月前开始,他每日入睡后便总是会进入一个类似的梦境。
每日梦境的内容都有所不同,但却都在同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类似于十九世纪的地球,还处于蒸汽时代,但在暗中却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
这种不同寻常的梦境并没有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工作繁忙的文森一开始也并未在意,直到半个月前,他才终于从宝贵的周末抽出了一天的时间,去医院做了检查。
身体检查的结果如文森所料般一切正常——自从12岁那年开始便坚持养生,每日早睡早起,健康饮食,积极运动,被朋友称为【贤者】的他,已经十二年未曾进过医院。
排除了实质的病理性因素,再面诊时,文森走进了精神科。
秃顶的中年医生耐心的听完文森关于梦境的讲述,听完那些与现实截然不同的,关于灵能,关于蒸汽与机械的描述,最后面色温和的告诉他:
“梦境是潜意识的投射。有的时候,一个人反复做类似的梦境,很可能是因为压力,因为一些问题现实长期未能解决,因为一些东西求而不得,心中总是耿耿于怀……”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中年医生摸着秃顶,停顿了几秒,最后试探着问道:
“你在现实是否过得并不如意?”
文森听懂了医生的话语,心中并不认同,要向别人证明自己的生活并没有过得不如意……实在是一件格外困难的事,他只好离开了医院。
文森记忆里,他自从12岁那年起,便一直走在自己想要的路上。
他始终向往着未知与神秘,向往着远方与星空。
父母的猝然离去,烂赌鬼叔叔的刁难都不曾成为阻碍,只是令他自我革新,变得更加强大的养料。
所以即使天赋并不出众,可永不止息的好奇心,旺盛的探索欲还是支持着他走进了国内一流大学的航天专业,而后更是加入了梦寐以求的祝融航天实验室,虽然只是作为一名实习生。
从医院回来之后,梦境还在继续。
直到穿越前,最后的梦境甚至已经快要走出泰兰星球,前往神秘瑰丽的星空……
可倘若这些不是梦……文森心里难以抑制的跳动了下。
那些梦境虽然大体模糊而破碎,但他还是知晓泰兰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也清楚那未来的车轮将要滚向何方……
更关键的是……这切实存在的超凡力量和那触手可及的星空!
那是他始终渴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