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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隐月觉得自己的推断很有道理。
毕竟在前几日的秘境里,本该是沈怅雪来承担的戏份,就风水轮流转地到了耿明机的脑袋上。
虽说因为阴差阳错,这次的秘境篇乱七八糟,一点儿没按原本的剧情走,所以耿明机也没像原文中的沈怅雪似的,护送了白忍冬一路,最后挨了秘境之主一掌重伤下线。
但是秘境之主它也是出来了,并且也是在白忍冬跟前重伤了一个人。
没错,就是邱戈。
虽说这次有妖后插手,里头的事情乱七八糟的,但沈怅雪在这里该遇上的两件事——被落石堵在路外与被秘境之主重伤,的确都被平等地分给了别人。
那钟隐月就可以合理怀疑了——这书里的剧情,讲究一个萝卜一个坑。
沈怅雪走了,没人给白忍冬当垫脚石帮他扛刀了,于是这个重任就会自动地交给别人。
这日后,白忍冬身边还会有许多要人给他垫背的事情。
到时候肯定又有人会被拉下水。
钟隐月倒是很想看看邱戈和耿明机吃那份瘪的模样,可思来想去,他是没有能顺理成章地把白忍冬扔进乾曜门的理由的。
而且他也不能因为想看耿明机吃瘪,就一时头热地把白忍冬给他。一旦他进了乾曜门,指不定日后又要来如何恶心沈怅雪。
思前想后,钟隐月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待过几日,他就去找掌门,重新开个长老例会,把白忍冬送出去。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找个机会名正言顺地把白忍冬赶走。
他倒不怕门下的几个弟子因为他突然把人送走而觉得他如何。
毕竟仙门长老要做什么,还用不着底下的修行弟子多嘴。经了这几日的一事,把他们几个罚了抄,瞧着也是老实了不少。
他只是怕这么突然地就送走,那几个会觉得是沈怅雪有问题。
钟隐月还是想让沈怅雪过得舒心点,别在这边也被孤立猜忌。
他心中挂心,便开口向沈怅雪问了几句现状如何。
沈怅雪就笑了笑,告诉他,罚抄这几日,那几个孩子老实得很,一边抄一边自省。
“温师弟说,这几日的确是对师尊太无礼了。还说过几日要好好来向师尊请罪,师弟师妹们心思都是好的,师尊不必担忧。”沈怅雪说,“师尊是担心,贸然把白师弟送走,师弟师妹们会受惊受怕,进着觉得是我有问题么?”
想法被戳穿了,钟隐月有点不自在,支支吾吾地应下来:“是有点。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过两日我自会安排一番,你等着就好。”
沈怅雪点点头:“那师尊,白师弟要送去哪位长老门下,师尊可有安排?”
“没有,随他自己去选吧。”钟隐月说,“我若是自己随意安排,门中其他长老想必也会不满,还是再请掌门开个例会。”
沈怅雪再次点了点头,也说:“师尊也不必担心,白师弟自会有他的路
要走的。”
沈怅雪明显话里有话(),但钟隐月心里正筹谋着白忍冬的事儿?[()]?『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满脑子都是算盘,完全没听出来。
虽说白忍冬要去谁那儿,钟隐月完全不打算插手,也不筹谋,但是关于怎么顺理成章地、让门中所有人都知道白忍冬人性本恶之后再把人送走,钟隐月是有筹谋的。
他光顾着自己的筹谋,也没注意到这会儿问过了他想没想过把白忍冬送去谁那儿的沈怅雪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离开时还搓了搓手,脸上的笑都快能滴出黑水来了。
钟隐月的筹谋还没来得及付诸,第三天,白忍冬就上了门来。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宫门。
钟隐月从里面走出一看,就见上门来的白忍冬脸色阴沉,看向他的神色再也没有了往日那股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劲儿,眼眸里满是怨怼,仿佛是在看一个杀了他全家的仇人一般。
见到他这眼神,钟隐月愣了愣,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这样了。
这才两三天不见啊?
钟隐月还什么都没干呢?
钟隐月还没想出来什么,白忍冬主动迈过门槛,走进来,跪了下来,朝着他叩地三下,脑袋在地上咚咚磕了三声。
他伏在地上,道:“长久以来,受师尊照拂多日。近日弟子深思熟虑,想转门随乾曜长老深修剑法,请师尊成全!”
钟隐月懵了大比地傻傻看着这一幕,手中拿着的茶杯一松,啪地掉到了地上。
杯子质量不错,没碎,在地上转了几圈。
钟隐月脑子里面也转了几圈,但是没转明白。
直到他懵懵地点了头,懵懵地写了书信,召出信鹰碎琼,让它带着书信去告知了掌门;直到掌门很快给了回信,说下午正好无事,要他如果也没事的话就尽快准备离门礼;直到钟隐月赶紧把门下弟子招呼过来,布置好离门礼的场地;直到耿明机也很快欢天喜地地带着窦娴上门来,其他长老也都或惊异或一脸早知如此毫不意外地来到玉鸾山——他还是没明白,白忍冬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来不及想明白了。眼瞅着场地布置好,人也都来了些,钟隐月才记起,按着礼数,离门礼是需要首席弟子念诵礼词的。
于是他赶紧拟了一份出来,交给了温寒。
按着设定,温寒其实是他的首席大弟子。
门内是这样定的。只是钟隐月做长老时间不长,名下的弟子修为都还短浅,暂时都还只算“学徒”,还上不了台面,才一直没对外公开。
本来是想着,等温寒入了金丹期,就将此事对外公布的。
因为一直没公布,灵泽长老才会以为钟隐月还没有首席弟子,才向他建议提白忍冬为首席。
钟隐月当时没立即答应,也是因为心里知道,现在温寒才是首席。
他把离门礼的礼词给了温寒。温寒却面色犹豫了下,然后摆了摆手,说:“让沈师兄来吧。”
钟隐月愣了愣,才发现温寒脸上的神色有些许说不出的怪。
()倒不是感觉他憋着什么坏水的那种怪。钟隐月有些不知如何形容,但温寒表情于心不忍的,好似是在隐隐心疼沈怅雪。
忙昏了头的钟隐月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但他来不及细想了。他把礼词塞到温寒手里,道:“你若愿意给,给了也好,那你就拿着去给你沈师兄去罢。长老们都来了,我还得去应酬。”
温寒显然不知道应酬是啥意思,但放在这个语境里,他多少能猜到。
他便应了几声是,拿着钟隐月给的礼词,出门去寻沈怅雪了。
钟隐月微微松了口气。
沈怅雪出门去寻桃花了。正是春日,桃花刚开,钟隐月宫中花瓶寂寥。
离门礼上,各个长老都要来,空花瓶放着不好看,他便出门去寻了几枝回来。
他回来时,长老们已经来了几位。他走进宫中,把花瓶放到桌上,朝着几个长老躬身行过礼,又回身走到一旁,接过了温寒递给他的礼词。
耿明机已经来了。他坐在主位上,盯着他从那边走到这边,又从这边走到那边去,还从他人手上拿过了礼词,一瞧就是要承首席弟子的活计,来念诵这次离门礼的礼词。
耿明机眯了眯眼。
宫门外,天决门各大山门的主宫弟子们也来了许多。钟隐月去外头看了一圈,见没什么问题,才从外头又走了回来。
他一回来,才看见沈怅雪也回来了。于是他叫了声沈怅雪,那头正低着头看礼词的沈怅雪立刻抬起头来,瞧见他,又立刻吟起笑意,忙凑上了前去。
耿明机眉头轻皱。他往椅背上一靠,眯着双眼,极其不悦地望着那只兔子一路小跑到钟隐月跟前,弯下身去,恭恭敬敬地低着姿态,将耳朵凑到他脸前,听他小声耳语着什么。
耿明机心中极其不悦。
他的食指敲起椅子扶手的木面,哒哒作响。
一旁的灵泽长老正饮着茶。听见声音,她抬头瞥了眼耿明机,未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