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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危回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幽蓝的色调,带着细碎的黑色射纹。
不久前,这双眼睛还孤零零地待在他背包的盒子里,供他观赏。
黎危碰了下腰——背包也不见了。
一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又活生生地站在了眼前,本该是件极其诡异的事,但黎危却没太多反应,反而自然地问:“为什么不要碰?”
“会生病。”对方站在迷雾里,“不要轻易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生病?
黎危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叫什么?”
“厄。”对方回答,“我叫厄。”
黎危没有丝毫意外,刚刚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面前的男子虽然和游厄长得一模一样,但要更消瘦一些,身形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眼神里也没有那种露骨的恶欲,给人一种纯然干净的感觉。
而且这位似乎不认识他。
“厄?”黎危轻捻这个字眼,想起来记录本上的某一段……
【88.1.22:收到战报,主城最高指挥官黎危上将与双S级觉醒者“厄”一同进入了前线战场。】
受记忆模糊的限制,黎危不记得战争具体哪一年开始的,也不清楚哪一年结束,但大概是这个区间没错。
记录本里的“厄”就是他所认识的游厄、也是他安全词里的那位政敌?
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我记住了。”黎危慢条斯理地问,“厄,你在这里做什么?”
“战争开始后,各地都很不安全,救助站收留了我。”厄很轻地偏了下头,“你呢,也无处可去了吗?”
黎危顿了顿,嗯了声。
“那跟我走吧。”厄转身,走进了巷子,好像只是来确认他是否无处可去,至于身份、此前经历了什么都不重要。
黎危站在原地,审视着他的背影。
没听到脚步声,厄回首问:“怎么了?”
“没怎么。”
跟上厄的脚步之前,黎危又看了眼车门。
这次他看清楚了,门上是类似霉菌一样的东西,里层是青黑色,外面附着了一层黑色菌丝,飘起来的颗粒应该是它们的孢子。
单纯地捂住口鼻估计没多大用处,这说话的功夫恐怕已经吸入了不少,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不过……这位厄也没戴任何防护措施。
“这里还有别人?”
“当然。”厄轻快地回答,“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
周围的雾气没之前那么浓了,但还是灰蒙蒙一片。
巷子的结构也和之前走过的一模一样,而原本的那些破败倾倒的墙体竟然恢复了原状。
和之前不是一个时间节点吗……
黎危倒是进过时间紊乱的回响之地,但与这个救助站有着明显的区别。
“不要靠太近。”厄
没有回头,提醒道。
两侧的墙面都出现了一些斑驳的黑霉,孢子颗粒与大雾混在一起,看不分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些霉菌似乎还在生长蔓延。
“这些东西出现多久了?”
“不记得了。”厄有问必答,“也许是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也许是战争中途,总之当‘堕1X’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
之前看到的记录本也提到了堕1X,是祂们其中一员的名字。
黎危虽然丢失了过去的记忆细节,但笼统的概念与印象都在。
如果没记错,堕1X大多时候都是以阴影形态出现,但部分心有恐惧或剧烈情绪的人会看到祂的物质体态——
祂形似鸟,但直立行走,四肢纤细,没有关节,头颅和鸟类极其相似,喙部就像撒谎之人的鼻子,拉得很长,斜上方本该是眼睛的位置,但只有两个空落落的黑洞,仿佛眼球被什么叼走了。
如果远远看去,会很像一个拥有鸟形态的巨型稻草人。
但堕1X可不会让所过之处长出霉菌。
而且细究厄的回答,其实会发现他的后半句并不是在解释霉菌的由来,只是单纯诉说祂来过后,一切都变了。
什么变了?
黎危回忆着记录本的内容……堕1X出现的那天,记录本的主人杀死了救助站唯一一名秩序者,石丛。
石丛真的因为检定失败遭到反噬了吗?还是记录本的主人判断错误?
秩序者遭到反噬只有两种结果,肉|体受到伤害,或精神受到伤害。
如果是前者非常好办,找个地埋了就行。后者则等同于失序,并且直接进入了癫狂状态,会对周围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除了我之外,最近还有别人来过吗?”
“没有。”厄回答得很快,“你是唯一的来客。”
这话真假难辨。
黎危无法检定游厄,不清楚面前这位是不是也无法检定。他曲起中指碰了碰袖口,百面骰还在。
秩序者的骰子十分特殊,它能剥离污染,勘破幻象,因此无论秩序者是进入回响之地还是陷入了共灵状态,它都会如影随形。
周围隐隐多了些人声,仿佛无数诡谲的东西藏在浓雾里窃窃私语。
随着前进的脚步推开迷雾,可以看见两侧的房子里或坐或躺着一些人,有的孤零零地躺在上下铺上,蜷缩着身体低低呻吟,有的靠在一起,坐在角落轻声叹惋。
黎危问:“他们怎么了?”
厄回答:“生病了。”
最靠近窗口的一名男子抬头,刚巧与黎危对上视线。
他眼睛一亮,以极强的爆发速度冲到窗口,紧紧抓住黎危的手臂:“您是来接我们去地下城的吗?”
黎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变了。他正穿着一套黑色军装,浅色内衬扎进了裤腰,外套十分贴合腰臀的曲线,军靴没过脚踝,将裤脚完全收拢。
款式意外地
合身,还有些熟悉。
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投来视线,那一瞬间,所有灰暗的瞳孔都亮了起来,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是军官!”
“有军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