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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弟子一开口,叶长欢和顾斯恶都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杂役处的执事弟子皆是筑基修为,同为筑基,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多大的压迫感。可眼前之人恰好相反。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弟子是金丹修为。
金丹修为的执事弟子……是外门。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来到上清殿最高层,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纷纷抬眸扫了一眼。
也仅仅只是一眼,叶长欢就感觉到一股窒息的错觉,即便这并非他们本意。
可此地,除了他们二人,剩下的最低也是元婴中期的修为。各方大能无形的威压,对筑基修为的弟子来说,无异于大山压下。
“弟子顾斯善/顾斯恶,见过各位长老。”
“无碍,今日寻你们来,不过是想要问你们几句话罢了。”
二长老最先开口,笑着道:“只需尔等实话实说,其余的皆与你们无关。”
这话意有所指,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的大长老乐虚只当听不见,盯着两人跟着冷哼了一声:“记住你们二长老的话,实话实说,若是不知道的,便说不知道,休要说谎!”
“罢了。”
两人针锋相对,坐在主座上的人终于开口,那是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神采奕奕,除此之外和村里长寿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腰间系着五彩福带,仿佛天地之间,除了白就只剩下那一丝亮色。
这副打扮让叶长欢想到了当初带他们进入奉天宗的白袍女修杜涟漪。
但这并不是让叶长欢注意到他的原因,而是对方的修为。
在满是元婴的屋子里,对方独坐主座,一出口,原本嚣张的乐虚和“和蔼”的二长老皆是正色了下来,其他长老也一副虚心接受的模样。
叶长欢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一名化神期修士。
要知道元婴之上是化神,寿元三千岁,可撕裂虚空抵达千里之外,元婴长至三四岁孩童模样,拥有主人十分之一的修为,不仅如此,化神修士断胳膊断腿根本不算是事儿,更有甚者会自己割下自己的手脚,因为他们的**足以将其他生物的器官一起同化!
是以到了化神,可以见到许多人的手会是龙爪,亦或是虎掌,威力惊人。
叶长欢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隐隐沸腾。
是向往,也是战意。
不愧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旁边的顾斯恶察觉到老者的修为后,和叶长欢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一道半是威胁半是戏弄的灵气涌上来,将两人吹的眯起眼睛,带着长辈对小辈无知的宽容:
“现在的娃娃,倒是个个年少意气,我这一把老骨头,怕是禁不起折腾了。”
老者自嘲的笑出声。
其他长老惊异这二人的大胆,跟着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也就年纪尚浅,不知天高地厚,长老仁慈。”
“无碍。”
老者摆了摆手,并未计较两人无意冒犯,直截了当的进入正题,对两人道:“你们二人都在外门大比之中与乐寻交过手,可知乐寻是否沦为邪修?”
这个时候,前有狼后有虎,化神期大能在眼前不可说谎,但乐虚这个杂役处大长老也并非好得罪的,说什么都是错。
偏偏顾斯恶第一个站出来,语气并未有多少起伏:“道心动摇,走火入魔,眼中多癫狂,全无神智,邪气冲天,实为邪修无疑。”
“胡说八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邪修,不过是读过几篇杂谈,听风就是雨,自以为是罢了!”乐虚声音高了些许。
顾斯恶冷扫了他一眼:“是与不是,同为修士,无论修为与否,道心总是一致,谁用心不纯沦为心魔玩物,莫非连这都分辨不出吗?”
“大胆!”乐虚一拍桌子:“这便是你对本长老说话的态度,好生没规矩!如此目无尊长,就该逐出宗门!”
“……”顾斯恶冷冷的和他对视,似一只幼狼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狼王宝座。
这般模样无异于挑衅,乐虚何时被这么轻慢过?手上压不住灵气就要往前轰。
二长老但笑不语。
几乎下一刻就要脱手而出,却见一个身影走上前了一步,挡住了顾斯恶的身形,她笑着道:
“是与不是,各位长老在留影石之中自会分辨,我与阿弟不过是两个小辈,大长老说得对,我们看不出来,不过,有些事,也的确只有问了我才知道。”
“张狂!你算哪根葱,必须问你?”
被叶长欢这一打岔,乐虚收了灵气,不屑冷笑。
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不少长老颇为遗憾。
乐虚也是急了,此次外门大比闹出如此大的幺蛾子,还被二长老抓住了把柄,现在宗门态度暧昧不明,无论他这些日子如何奔走,都没有透露半分。
被这筑基弟子一激,自然会失了分寸。
叶长欢也明白顾斯恶是想要引乐虚犯错,但挨一下的代价,她可不喜欢,她曾经是个生意人,最喜欢的是空手套白狼。
这些长老明明知道事实,却还要发问,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为了活命心惊胆战的揣测,小心翼翼的斟酌。这是个并无太多恶意的笑话。
不过很可惜,叶长欢不笑,是因为天生不爱笑。
所以她不喜欢。
她抬眸,盯着坐在主座的老者:“长老也是如此认为?”
老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股恐怖无形的力量将乐虚轻而易举的压坐在椅子上,乐虚一脸苍白惊恐,老者的声音苍老而沙哑:
“北面杂役处弟子乐寻,道心不稳,受心魔所控,堕为邪修,为宗门所不耻,但他已殉道,作为惩戒,在宗门弟子册中除名便罢了。”
他说着,却并未停息,而是继续道:“座下弟子,我且问你,在大比最后,你可真的听到了乐虚的声音?”
“长老!”乐虚表情一慌。
“莫非各位同僚愿意信一个筑基弟子的一家之言,也不愿意信我不成?!”
他没想到老者会问这个问题。
毕竟作为杂役处大长老这个位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到底还有几分薄面,他不过是做出格了一些罢了,无伤大雅,作为多年相识的同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
是以对他而言,最重要需要处理的该是乐寻邪修之事,乐寻已经死了,不可能还要让他继续连累家族。
其他长老闻言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仿佛一个轮回似的,只是之前被逼问的是叶长欢和顾斯恶,现在是那群长老。
叶长欢无视乐虚的话,看着老者的眼睛,声音斩钉截铁:“是。”
乐虚瘫坐在椅子上。
老者继续:“他说了什么?”
叶长欢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他求我。”
乐虚:“你胡说!本长老何须求你!胡说八道!”
叶长欢声音悠悠:
“他在求我,求我放过他那个孙子,更怕我杀了乐寻,因为杀了乐寻邪修之事永远存疑,但乐寻要是活着,他有的是乐寻不是邪修的‘证据’。所以他瞧见了我要杀乐寻的时候,他只能求我别杀。”
说着,周围安静都可以听得见她嘲弄又戏谑的声音:“由此可见,大长老也是慈爱有加,爱孙心切呐。”
乐虚被气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他倒是想暴起不顾一切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筑基弟子杀之而后快,但那股恐怖的力量把他压得死死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在这里,或许在座上那位的面前,他什么都不算。
老者:“可有好处?”
叶长欢:“允我姐弟前途无量,可救我阿弟之命。”
“为何不应?”
叶长欢坦然:“胁我阿弟性命。”
老者明了:“你欲杀乐寻,也是因为他险些杀了你阿弟。”
叶长欢淡笑,面不改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