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兽焉：司辰 第9章 中古篇： 不眠的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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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辰在一片雪地上醒来，他疑惑的看着四周，不明白自己到了哪。

“我不是在麒麟洞里睡觉吗？”

“这里是哪里？”

司辰抱着疑惑在冰天雪地中走了起来，他每走一步都停顿一下认真的观察着周围环境。

他很快有了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发现，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是，江江！”

司辰向着熟悉的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飞快的跑了过去。

他一把抱住了帝江，语气惊喜的说道：“江江，你没有死！”

就在他惊喜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司辰离开她，我们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司辰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心中疑惑的想到。

“这个声音是天禄，他为什么叫我离开江江？”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站在帝江背上的天禄发话了。

“你这个凶手，是你害死了江江，竟然还有脸回来。”

“我跟辟邪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没错。”辟邪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同意了天禄的话。

司辰抬头看向两兄弟，他发现两兄弟的眼睛中满是仇恨。

“什么情况？天禄跟辟邪怎么了，他们为什么那样看我？”

他开始沉思了，而天禄则在他沉思时发话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罪过。”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江江本来可以活下去的，因为你的无能才导致她死了，你是害死她的凶手，你是有罪的。”

“江江我们走，别理这个凶手。”

天禄刚说完，帝江便挣脱开司辰的拥抱，带着天路辟邪飞走了。

司辰慌了，他开始追逐帝江，他使尽全身力气跑着，却发现不管怎么样都拉近不了跟帝江的距离。

“不江江，不要离开我……”

司辰从睡梦中惊醒，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这个噩梦让他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大口的喘着气，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让他心颤。

“呼，呼，又是这个噩梦。”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做这个噩梦了。

司辰在冷静下来后，试图睡觉。

可周围嘈杂的声音以及他不平静的心，让他睡不着。

“好多金球球，我还要吃……”

“这里的恶灵怎么都杀不完？”

两兄弟的梦话吵得他睡不着，他索性不睡了，起身观察起麒麟洞内。

今天的月光格外的明亮，清冷的月光从洞口射入，将地板染成银白色的一片，那光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司辰能够清楚的看到一切。

司辰睡不着，决定站起身走走。

他在洞内无声的走着，想观察着每一只兽的睡颜。

他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小梅花，小铜钟，不是说好陪我五二百五十年的吗？不要离开我……”

四不相的睡颜十分不佳，他向前舞动着爪子试图抓住什么，他做噩梦了。

在梦中，他看见司辰与辟邪坐着云朵，带着天禄走了。

他追了过去，他不想他们离开。

“不，不要离开我……”

司辰看到他这副模样，明白他也做噩梦了。

“他也做噩梦了呀。”

“好像是我跟辟邪离开他的梦。”

“那我安慰一下他吧，我才不会不信守承诺，离开他呢。”

他轻轻的摇醒了四不相。

四不相被司辰摇醒了，睡眼朦胧的说道：“小铜钟？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不要叫我小铜钟，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司辰。”

“好吧，司辰，有什么事吗？”

“我看你好像是做噩梦了，就把你叫醒了。”

“怎么样？还睡得着吗？”

四不相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到外面走走吧，也许走累了，回来就能睡觉了。”

四不相依然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你不是挺话唠的嘛，怎么不说话？”

四不相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说话了，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很无力。

司辰没有继续问为什么，他们就这样沉默的出了洞。

他们在麒麟山中走着。

夜空中，紫色的天幕点缀着点点繁星，乳白色的月亮顶替了太阳的位置，向大地播撒光辉。

银白色的月光照耀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好像披上了一层轻薄的柔纱。

山中吹着强劲的山风，也许别人会感到寒冷，但司辰却感到一阵凉爽，他感觉身上的冷汗正在迅速的风干。

两兽无言的走着，也许是找不到话题，也许是因为不想说话，他们谁也没有开口，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山中走着。

麒麟山是一座荒山，山体上寸草不生，不见任何生命。

也许是因为狭管效应，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植物阻拦，麒麟山的风十分的强劲，以至于出现了呜呜呜响的风声。

山中静悄悄的，破坏这份宁静的，是两兽的脚步声以及被风化了的岩石碎屑被风吹落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在这寂静中，司辰缓缓的走着，他摇摆着头观察着四周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对紫红色的花，那是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奇迹。

那是一对欧石楠，这种花坚强的长在所有荒凉的地方。

司辰觉得这种花很美，他走了过去，轻轻的将花摘了下来。

“四不相，给。”

司辰将花递给四不相，然后继续走了起来。

四不相看着爪中的礼物，心中泛起一丝喜悦。

“谢谢，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虽然我觉得白色跟紫红色不是很搭。”

司辰说完后便不再言语，两兽又归于沉寂之中。

他们继续在山中走着，山中的风越来越大了，司辰感受到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风吹过他的脸颊，他感到十分舒服。

在这寂静中，他开口了。

“四不相，你很孤独吧。”

四不相被司辰这句话惊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

司辰并不在意他的表情，他自顾自的说道：“你应该也有这种感觉吧，心口好像缺了一块，想要找什么东西填补。”

“有时候会全身无力感觉什么话也不想说。”

“明明家人就陪在你身边，可你却无法跟他们说每一件事，因为你觉得他们无法理解，于是便不再言语。”

“那是孤独啊，无人理解的孤独。”

司辰沉浸在了孤独中。

“可我觉得你好像更可怜一点，至少我还有表表，他可以陪我聊一会天，虽然他总是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也无法理解我，但我们至少可以说话。”

“可你却什么也没有呀。”

司辰回过头看向了麒麟山最高的山峰。

那是一座被风打磨的如同剑刃一般笔直的山峰，山峰十分的破败，表层没有任何泥土，岩石就这么裸露出来，而这裸露的岩石如同大地的肌理给予了山峰一种力量感。

司辰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山峰开口了。

“我总感觉，你好像一朵高山之上的雪莲，天生便高洁尊贵，独得天地宠爱，于高山之上享尽日月精华。”

“天地为了保护雪莲让高山上覆满了冰雪，他成功的保护住了雪莲，再也没有谁能够接近雪莲伤害他了。”

“可这也导致雪莲不可能有朋友，谁能够忍受冰寒来陪雪莲呢。”

“雪莲应该会很孤独吧，他也许会羡慕的看着山下的小草，因为小草身边有无数个跟他一样的小草，小草绝对不会孤独。”

四不相呆呆的看着司辰，他有一种被理解的感觉，他很喜欢。

司辰仍然在说着，他的语调充满着淡淡的忧郁，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温暖。

“不过雪莲啊，请不要哭泣，至少现在有我陪着你，我们至少还会相伴250年，你并不孤独。”

“请笑一笑吧，让自己开心一下。”

司辰说完便静静的看着四不相。

四不相感觉眼前的兽身上散发出温暖的光，他好像沐浴在太阳之下，全身都暖洋洋的。

四不相感觉眼眶有点湿，但他忍住了，他小声的说道：“谢谢，我也会陪着你的。”

司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将爪子抬起来想要抚摸四不相的头，他记得辟邪总是这么安慰伤心的他。

可四不相似乎有点太高了，司辰无法抚摸到他的头顶。

司辰有点生气了，他双手抱臂，将脑袋偏向了一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哼！╯^╰”

“怎么一个个都长这么高？”

四不相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被击中了一下。

“好可爱！”

他看着司辰的动作，心中开始猜测司辰刚刚想要干什么。

“司辰你是想摸我的头吗？可以哦。”

四不相用脑袋顶了顶司辰。

司辰看着主动凑过来的脑袋，感到一阵开心，他温柔的抚摸起来。

此时他们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他们是如此的白，如此的纯洁，看上去就像跟月光是一体的。

司辰感觉爪上传来熟悉的感觉，他小时候十分喜欢躺在帝江怀里，静静的摸帝江的毛，帝江也会安静的陪着他，他们可以这样相互陪伴许久。

司辰想到这有点悲伤，孤独向他席卷而来，他停下来爪上的动作。

四不相感觉眼前的兽身上的光正在逐渐消失，太阳正在塌缩为黑洞，将周围的光尽数吞噬。

明明司辰就在他的眼前，可他感觉司辰好像在另一个世界，隔着一道厚厚的屏障，孤独的看着他。

他静静的看着司辰的脸，司辰的眼眶有泪珠正在打转，眼中只是说不尽的孤独与寂寞。

四不相很熟悉司辰的眼神，那是寂寞的感觉。

“小铜钟他也很孤独吗，可他为什么还来安慰我呢？明明自己也那么孤独啊。”

司辰并不知道他的心里所想，他此时的脑海中全是跟帝江的回忆。

四不相开口了。

“司辰你有什么心事嘛？有的话就说出来吧，我会陪你的。”

司辰忍不住心中的哀伤，他开始痛哭起来。

“我，我想江江了。”

四不相将他抱在了怀中，他偷偷吸了一口司辰，司辰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那是一种幽邃而深远的味道，就像冰川融化的水形成的高山湖泊，宁静平和。

司辰并不知道四不相的动作，他此刻完全沉浸在悲伤中。

他在四不相的怀里痛哭，四不相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父母哄他一样哄着司辰。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司辰好一会儿才停止哭泣，他抹着眼泪开口了。

“谢，谢谢。”

“不用谢，所以说江江是谁呀？”

“江江，她是我的朋友，她是一只好兽。”

“小时候，江江会特意背着我们去晒太阳。”

“她会带我们去听音乐会。”

“她会在我们伤心的时候抱着我们，给予我们温暖。”

“她还会……”

……

司辰如数家珍的说出了自己跟帝江的回忆。

司辰沉浸在了回忆中，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心中只剩平静。

可那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听上去是个好兽呢，所以你那么想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呀？”

“为什么不找她？”

“因为，因为江江她死了。”

司辰小声的抽泣起来。

“你为什么哭了？”

“神兽的寿命各有长短，生老病死乃是天理，无可避免，你为什么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