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兽焉：司辰 第46章 中古篇： 神与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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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幽室内，四不相与司辰看向阴影中的未知兽。

因为整个小室内漆黑一片，他们无法看清那只兽的模样，只觉得他的声音异常的熟悉。

出于疑惑，司辰歪着脑袋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那只兽听了司辰的话平静道。

那只兽在说话的同时缓缓的站起身子，伴随着他的动作，整座神殿开始剧烈的抖动。

原本幽暗狭小的空间变得宽阔起来，犹如黄铜铸造的宝座向上升起，在那宝座前面出现一阶阶的刻着精密花纹的台阶。

空间的顶部打开一个口子，一道光顺着口子正好照耀在宝座上。

在那道光的照耀下，那只兽的身形自阴影中缓缓显现——那是一只外形跟司辰一模一样的兽。

眼中出现熟悉的身影，四不相瞪大了双眼，他看一下旁边的司辰又看了看宝座上的另一个司辰，疑惑道：“两个小铜钟？！”

又看了几眼后，四不相默默的靠近了身旁的司辰，他觉得宝座上的根本不是他的小铜钟。

宝座上的司辰眼神淡漠而傲慢，他看向两兽犹如看随处可见的杂草，不屑一顾。

那个司辰居于宝座之上，他身形虽小，气质却颇有一种俯瞰天下之意，宛如天上的神明正在俯瞰人间。

四不相被他这样的气质搞得很不舒服，他更喜欢身边气质宛如大海般温和而包容的司辰。

另一边，司辰盯着另一个自己默默的向前一步将四不相护至身后，在他的身边，三根指针自虚空中浮现。

司辰已经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他死死的盯着宝座上的自己，只要那个自己有一点点异动，他便会使出浑身解数来保护四不相。

不同于司辰凝重的表情，宝座上的他表情平静而冷淡，如同一滩死水永远也不会泛起波澜。

暗流在他们之间流动，宝座上的司辰以俯瞰之姿，缓缓开口道：“司辰，你不是询问我是谁吗？”

“那我现在便回答你，我乃是你的神性，你的自私，你的傲慢，你那不被自己接受的一面。”

“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了吗？”

“我才不想知道你是什么，赶紧放我们离开这里。”司辰用爪子指着神明愤怒道。

神明没有回答司辰，他眼神平静而又温和的说道：“司辰，你知道你凭借什么走到了今天？”

“什么……”司辰对突如其来的询问感到疑惑，摸摸脑袋道。

神明依旧没有回答司辰，他一边缓缓的走下台阶一边道：“你不知道，但我知道。”

“你凭借自私走到了今天。”

司辰正准备反驳，就被早有预料的神明打断了：“别说什么你通过对世界，对他人的爱走到了今天。”

“为了他们……为了他人……为了某人，你用自私的话包装了自己，将来自私自利的心包裹成为了他人的善心。”

“你根本不在意他们，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你只是渴求着他们给你的爱而已，无数次逢场作戏为他人提供乐趣，用自己的尊严去换取微不足道的掌声，去降低自己的身份。”

神明说着摇摇头像是在唏嘘司辰那愚蠢的行为。

台阶已过半，神明重新看向司辰冷淡道：“你本应当像神灵一样，像我一样俯瞰大地，如同观众平静淡漠地观看那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但如今你却在虚情假意的关心所谓的自己在乎的兽，拿根本无用的同理心去共情。”

话音刚落，神明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改口道：“哦，不，你根本没有共情，你只是同情他们，用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兽的身份在同情他们。”

“如此傲慢，如此虚伪，如此的愚不可及，身上竟有如此多的缺点，你怎么可能会被爱？”

“你根本就不值得被爱，你能像我一样才能获得信徒的爱戴。”

神明说话时，不知从何处涌出一股赞美声，那声音用一首首赞美诗热情的称颂着他们的神明。

不仅有赞美诗，还有信徒们虔诚的祈祷，他们一遍一遍的称颂神明的伟大，威严。

在信徒们赞美时，神明已经走下台阶，立于两兽的身前，他张开双臂，动作像是在准备迎接面前两兽的欢呼。

自然而然的，四不相与司辰并没有欢呼，他们觉得眼前的神明脑子多少带点问题。

没有欢呼的司辰担忧地看了一眼四不相，他并不在意神明说的那些话，在他看来那不过是疯人的痴语。

他现在只在意一件事：四不相知道了自己的自私后会离开自己。

就在司辰看向四不相时，四不相同样也看向了司辰。

感受到司辰的目光，四不相给了司辰一个坚定的眼神，好像在说：“小铜钟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四不相坚定的选择让司辰内心的犹豫不安荡然无存，他将视线重新移回神明的身上。

司辰与神明的视线在空中交织，他们互相对峙，互不相让。

见自己无法通过眼神打败神明，司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说的对，我的确很自私，很虚伪。”

“但我明白，我值得被爱。”

“因为有一只兽坚定不移的选择了我，他用自己温暖的光照耀了我这片深邃到有点黑暗的的大海。”

司辰说着眼神温柔的看向了四不相，四不相感受到他的目光回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受到四不相笑容的感染，司辰嘴角翘起，脸上也勾勒出一个笑。

接着，司辰重新跟神明对峙，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道：“你曾问我，我靠什么走到了现在？”

“我想我可以回答你了，我靠的……是好奇心与对世界的热爱。”

说着，司辰抬头看向了房顶的漏洞，看向了那漏洞中露出的点点天空。

一只飞鸟从那片天空中路过，它欢快的鸣叫几声，向着远方飞去。

司辰看着那只飞鸟，眼中带着憧憬的闪光道：“因为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我选择探索，去探索这世间的奥秘。”

“因为对世界的热爱，我选择前进，世界仍有无数的美好等着我去发现。”

说完，司辰又一次看向四不相，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干净而又自然的笑容道：“同时，因为以上的两种，我遇到了我的星星。”

四不相被他的笑容击中了，他心中喊道：“小铜钟好可爱，好想亲一口。”

“还有小铜钟说我是他的星星诶。”

“他一定是在说‘四不相，我喜欢你’，对吧？”

“好耶，小铜钟对我告白了。”

“什么时候结婚呢？”

“要不要孩子呢？”

……

司辰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引起了四不相心中多大的波涛，他又一次看向神明坚定道：“我很感激我的好奇心，我也很感激仍对生活保有一份热爱。”

“以后，我要带着我的星星去看遍日月山河，我们要一起走遍天下。”

“我要成为他的眼睛，我要让他看见世界上每一种美好，星河，大海，森林，还有好多好多好多。”

“我每天要做好多好多件浪漫的事，我们要一起数星星，一起看流星雨，一起赏桂花，一起去放风筝……”

“我要将世间的一切美好都给他，他值得最好的。”

司辰越说越激动，他的眼神中的光越发闪亮，到了最后甚至那已经被四不相治好大半的肺病再次发作了。

司辰轻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司辰的轻哼声打断了四不相，他循声赶来扶住了司辰，关切道：“小铜钟，你没事吧？”

“没事，我还没脆弱到那种程度。”司辰咳嗽几声回应道。

四不相自然是不相信的，他心疼的抚摸着司辰的脑袋，责备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告白。”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时间，我不是说了要呆在一起比永远还久吗？”

四不相边说边安抚性的拍了拍司辰的脑袋，他想借此让司辰安静下来。

在四不相拍司辰脑袋时，司辰语气虚弱地反驳道：“谁……谁说喜欢你了？”

“我……我可没说我的星星是谁。”

“好好好，没说，小铜钟你不喜欢我。”四不相一脸宠溺的摸着司辰的脑袋道。

舒服的触感从脑袋传来，司辰感觉自己心口的疼痛也不再强烈，表情也舒缓下来。

看到司辰的表情缓和下来，四不相擦了擦汗，松了口气。

接着，四不相看向面前的神明默默的抱着司辰向后退。

等退到了安全距离，四不相眼神坚定的开口道：“小铜钟没说完的，我来帮他说。”

“正如小铜钟所说的，他值得被爱。”

“是，他可能会有点虚伪，但世界从未要求过谁要真实。”

“感性时，他可以宽恕任何一个罪犯，理性时，他可以不屑于任何一个善举。”

“他就是那么矛盾的家伙，但那份矛盾也使得它变得如此的真实，变得如此的神秘，变得如此的让我喜爱。”

“只有这样，他才是那么的独一无二，是独属于我的星星。”

四不相说话时，司辰逐渐恢复过来，他拉了拉四不相的爪子，想要自己开口说话。

四不相没有理会继续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小铜钟他忽略了自身太多的美好，只看见了自己的缺点。”

“但我没有，我看见了他好多优点，温柔，聪慧，冷静……”

“那些缺点我也看见了，但在我心中那也全是优点，正是那些不完美是使得他变得更加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