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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说第二件事。
那是个农村老太太,穿黑衣黑裤,没人知道那老太太是哪的,她好像也没什么家人。
老太太被送来时,已经是傍晚了,阴暗的焚尸间里,头顶的灯泡乱晃着,老太太那张毫无血色的老脸,被画的浓妆艳抹,一道大口红子斜拉到下巴旁。
老太太静静地躺在铁皮床上,双眼紧闭,嘴张的老大,一动不动。
烧尸工就把老太太往炉子里推,刚推进去不一会,他就听到焚尸炉里传来说话声。
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在里面说话,男男女女都有,起初烧尸工以为听错了,尽管为了防止尸爆,尸体已经被事先切开了腹部,但在焚烧过程中,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还是难以避免,经常会出现。
他好奇地趴在观察口那听,他听清楚了,的确是有人在说话,声音来自炙热的焚尸炉里,千真万确。
当他打开舱门后,说话声不但没消失,反而更吵闹了。
老太太一动不动地躺在炉火中,整颗脑袋已经被烧没影了。
这件事过后,烧尸工就疯了,他也不上班了,长期出没于荒郊野外,神色阴郁中,又带着一种吊诡的狂喜。
后来我爷爷见过他一次,我爷爷见到他时,他正匍匐在一片广阔无垠的荒草甸子上,他的头发已经及腰长了,上面沾满了枯草,他的瞳孔浑浊不堪,像两团被烈日烤化的红色软糖。
他嘴里叼着只血淋淋的死老鼠,他潦草又污浊地匍匐在那,紧张地注视前方的一团牛粪,仿佛牛粪中存在着宇宙的大秘密。
没人知道他那天从焚尸炉里听到了啥?总之他听完就疯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每次都给我带大白兔奶糖,就这么地疯了。
接下来我的余生,每一次吃大白兔奶糖时,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