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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Pot-39.你的笑容灿烂
因为探知到娄与征对家庭的话题比较敏感冷淡,所以之后明雀就再也没有主动提及这件事。
在这场初恋中,娄与征作为男友几乎交出了一份满分的答卷,除了本身性子比较乖僻,嘴上不饶人喜欢逗她之外,他几乎给了明雀所有的偏爱。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段关系中总是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娄与征没有做任何优柔寡断,对不起她的事,可是明雀却总有一种怎么跑都跟不上他的感觉。
而且自从她真的被娄与征牵进了他的圈子,接触了那些公子哥和富二代小姐之后,这种不平等的自卑就越来越强烈。
每一次和他的朋友相处,明雀总要非常用力,用力地隐藏自己没自信,没见识,没有背景的事实。
用她读书十几年建立起来的零星骄傲,支撑着她面对这些含着金汤匙长大,教养和素质都绝佳的同龄人们。
但是这样的不安全感,始终都只存在于明雀的心底。
她压抑着,有意地无视着它的存在,只要自卑开始涨潮,她就将目光抛向娄与征。
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只要被他抱着。
明雀就能忘记所有那些暗暗刺痛着她的东西。
只要贴切的,用眼睛用身体去感受着娄与征对她的爱意,明雀就能继续沉溺在这段看似泡沫般梦幻的恋爱里。
在沸腾的荷尔蒙中,她火热地回应娄与征在x爱上的需求,看着他屡屡因为自己失控的神色,明雀就能获取某种窃喜的情绪——那就是这个东西,只有她才能给娄与征。
于是她抱他更紧。
两人的关系也十分神奇,就算不深入交流对方的家庭背景,完全规避这些话题,两人也能像完全知根知底那般如胶似漆。
有时候明雀在想,她和娄与征是不是上一世有没断的姻缘,让这一世的他们灵魂相吸,像现在这样——哪怕我根本不了解你是谁,我还是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
但是逃避掉的问题一直不解决,终有一天会以最剧烈,最狼狈的场面爆发在她面前。
让她连应对的勇气都没了。
真正和娄与征的母亲,关流筝女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那年的十月份。
也就是她知道关流筝是娄与征母亲这件事之后的第三个月。
九月末,国庆放假前夕的时候,崇京大学举办了国庆校园开放日,和今年秋季学期的学生运动会一起举办。
只要是学生家属都可以申请在这天进校参观,观摩校运动会的风光。
继母柴方荣非要带着弟弟明睿过来参观学校,说是要让孩子亲自看看首都最好的大学是怎么样的,让他有学习动力。
明雀也并不否认她理由的价值,而且弟弟也确实想过来看看,就没有拒绝。
但是明雀没想到,柴方荣带着明睿到学校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她,而是跟着一个正好进校
的同学率先进了学校。
而她也没想到好巧不巧,遇到柴方荣的那个人是之前因为娄与征一直明里暗里排挤她的舍友——韦婧。
明雀不知道韦婧到底跟柴方荣说了什么,以至于这个市侩短浅的女人见到她,就好像见到了光宗耀祖的大宝贝一样。
她笑得尖嘴猴腮,在学校大道上声音很大的叫她:“雀雀啊!明雀!”
“哎呦喂,快来!”
明雀看到继母和弟弟的时候也看到了韦婧,当时就觉得不妙。
韦婧微笑着,只是浅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和柴方荣说了句“阿姨那我就先走了”,说完扭头就往操场跑去了。
柴方荣看着韦婧离去的背影不禁夸赞:“真是个好孩子啊。”
说着她直接拉住明雀的手:“你交男朋友这件事怎么不跟阿姨说啊!你这孩子!”
明雀心里一扭,觉得不太对劲,忍着想皱眉的**,先是把自己的学生卡递给旁边的明睿:“睿睿,你先去操场找个地方看比赛吧,附近有自助贩卖机,渴了就自己买喝的。”
明睿点头,听话地拿着卡和零钱走了。
槐树大道拐角剩下她们两人。
继母死死拉着她,笑容前所未有的和蔼:“我刚才遇到你这个同学,问了两句,竟然是一个专业一个班的,你说多巧啊。”
“我问她,那你认不认识明雀,她说和你关系还不错呢!是舍友!”
明雀抿了抿嘴,保持着一层对长辈起码的礼貌:“对,她是我舍友。”
这里人多眼杂,她就带着柴方荣往人少安静的地方走去——
柴方荣一路上兴奋地和她复述自己所打听到的事:“你这个同学跟我说,你男朋友好得很嘞!”
“虽然说恋爱自由,那你好歹也应该跟家里人说一声,你爸都还不知道呢。”
两人站在一个厅外走廊的边缘,树荫迎风还算凉爽。
明雀看着满脸雀跃的继母,有点不明白她突然的殷勤是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还没等到需要告诉你们的时候呢。”
柴方荣立刻露出埋怨的表情,嗔怪她:“这怎么能只是你俩的事,你早点告诉我们,把小娄邀请到家里坐坐啊。”
“你啊,做事太马虎,从小又比较内向,谈恋爱肯定也是人家娄与征让着你的时候多吧?”
明雀听着这些话都已经麻木了,反正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一套话术来打压她,也不想跟外人多解释她和娄与征交往的细节。
他们有多好,她是不是一直在给娄与征添麻烦,柴方荣根本无权得知,她也不在意继母怎么看自己。
柴方荣看她不说话,终于抛出目的:“你赶紧,找个时间把小娄带回家给你爸看看啊。”
“哎哟,我是真的没想到。”她笑得皱纹都挤出来了,扫量着明雀:“你说咱家条件也一般,你个人的条件,不说差也不算顶好的。”
“比你漂亮比你成绩好的姑娘,人
家肯定见过无数了。”
“你说小娄还就被你拿住了啊,真是我的好孩子,真给家里争气。”
柴方荣叹气,好像心里的担子终于放下了,感慨:“我之前就跟你爸说了,女孩呢就算学习不太好也没事,有本事找个好婆家,那比考多少好大学不都强一百倍啊。”
明雀听到这话,表情立刻变了变:“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都听那个女同学说了,”柴方荣拍拍手,指了指操场的方向,压低了声线却透出了更多的窃喜:“人家娄与征,家里可是做生意的。”
她竖了个大拇指,“而且说是……在崇京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富贵啊。”
“就算是什么都不干光花钱,都能花到孙子辈啊。”
“而且有钱人的产业,那全是能钱生钱的东西!”
柴方荣说完,嘴角控制不住往上飞,仰头看了眼天:“好啊,我就说你这孩子天生有福气。”
“你爸没本事,干一辈子也就是个小经理,你弟弟呢,学习也没你好。”
“这下可行了!啥也不愁了。”
明雀的心随着她飘荡的话一直在往下掉,手指不断地抖,“阿姨,差不多得了。”
“别人家再有钱,那和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你懂吗?”
柴方荣一听脸色一正,纠正她,嗓门更高了:“那怎么能跟你没关系呢!那是你未来的婆家!”
“如果以后你和人家娄与征能修成正果,回头咱们一家全都跟着沾光,你爸能早点退下来享清福,你弟也能少辛苦一点!”
明雀简直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种话,摇着头,目光惊愕,气得话都发抖:“你,你能不能别做白日梦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柴方荣严肃地告诉她,似是觉得她太天真:“没人把你想得不好,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成年人的世界里那都是把利益摆在台面上说的。”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就是利益互换!互帮互助!”
“我告诉你啊雀雀。”她走近一步,拉着明雀的手一再强调:“你给我把娄与征这小子抓紧了!千万不能惹人家不高兴,男女朋友相处过程中难免有摩擦,你多受一点委屈没什么。”
“等毕业你们就先结婚!不上班就不上班,先生了孩子更好。”
“把他拴住了,你就什么都有了!”
明雀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双耳都在往外冒热气,看着面前振振有词的柴方荣,她上去把对方的脸撕碎的心都有了。
愤怒中又生出无数的悲哀,一直压在心底的自卑翻然袭来,“阿姨!你能不能别说了!”
她无法接受,一个外人竟然把她对娄与征的感情说得这么面目可憎,说得这么刺眼廉价。
柴方荣叉腰,拿出一副长辈的架子上下扫视她,似乎在忍耐小辈的无礼:“我不说,你也得这样做,听见没有。”
就在明雀下一句就要彻底爆发的时候——
她的身后忽然响起
一声跑来的呼唤。
“流筝老师!!车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嗡的一声——明雀浑身血液顿时倒灌。
她僵硬地一点点回过头去,发现身穿长裙,气质文雅的关流筝就站在她们两米开外的厅外出口。
明雀不敢想她什么时候在哪儿的,也不敢想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她对上关流筝微微含笑的目光,那瞬间——明雀强烈的自尊心被碎得一片不剩,被揉成垃圾踩在脚下,被人耻笑。
像是被当众扒了个精光,被无数目光火燎燎地嘲谑着。
关流筝站在原地,把手提包递给跑来的助理。
她盯着明雀的目光含笑,却止于表面,毫无温度。
她的潜台词很明显。
感叹又可惜,只一眼,就把这个女孩子看到了底。
明雀目光木然,崩溃了。
她站在原地,寂若死灰。
那一刻,她恨透了全世界,也厌恶极了自己。
她只想逃到一个什么人都没有的地方,切断所有联系,甚至是和娄与征的。
她可贵又可怜的自尊心,容不下关女士一记眼神,也再容不下一个娄与征。
…………
和关流筝初见的那一幕,是明雀至今都想销毁掉的一次经历。
体面是明雀独立于世界的最后一层底线,她做什么都努力,只想让自己一直能体面地生活。
但那一次对视,几乎粉碎了她所有的自尊。
而她却只能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关流筝离去。
本来以为和娄与征分手后,让时间淡去,她也能慢慢忘掉那一幕。
没想到,本来都快淡忘的回忆,随着这一次偶然遇到,全都色彩鲜艳地重返她的脑海。
关流筝看着明雀,依旧笑得很温柔,透着成熟女性的魅力:“你也毕业了吧,在这儿工作?”
“下班有时间吗?”
明雀捏住手里的材料,调动身体里所有的勇气,抬头勉强一笑:“阿姨,好久不见。”
“不巧,我这边还有点忙。”
她和对方没什么可说的。
她都和娄与征没关系了。
“我今天的事也刚刚结束,可以等你下班。”关流筝接过助理买来的咖啡,给她放了一杯:“辛苦了,一个人到滨阳来工作生活,不容易吧。”
这个女人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如果只是表面接触,会觉得她很温柔,很体贴,仿佛能通晓所有人情感的圣母一般。
关流筝笔下的文字也是柔美的,融合时代背景的现实,角度特别地输出一些观点,不拘泥于爱情,也多谈论事业家庭,时代变迁。
尤其受到女性读者的追捧。
但是明雀却知道,这个人包裹在其内的犀利有多么令人后怕。
凌厉,也无情。
关流筝叹气,看了眼她身后的会展厅,探头去和助理说:“去帮我问问,这个
活动的老板是谁。”
明雀咬紧牙关,知道这个人不会放过自己了。
她绝对有话要和自己说。
“不用麻烦了,您有事可以直接说。”她起身,对关流筝示意会展厅外面的方向:“边走边说吧。”
关流筝打量着她,微笑点头,让助理去驱车。
明雀陪着她往迎宾车辆上下客的地方走去。
五年过去,虽然自己仍然会被这个人的气场所震撼,却已经不再怕她。
当初她是娄与征的女朋友,所以她无比在意关流筝对自己的看法。
但现在她谁都不是,只是自己,就没什么可怕的。
无所谓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如何。
两人站在有风的地方,周围的车辆来来去去,宾客来去谈论,没人关注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