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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于渔的话音落下,只见一条修长的身影已从薄雾中飘然而来。
正好夜空中此时又是一朵烟花炸开,红光映照下,来人分明是一个三缕长须、面如冠玉的道士,身穿一件淡青色道袍,斜负一口乌鞘长剑,其形其貌,颇有画中仙人般的风采。也不知是因为他驻颜有术,还是他的年纪本就不大,怎么看都只有三四十岁年纪,全然不像是于渔口中所描述的什么老家伙。
眼见这中年道人突然现身,于渔一时也顾不得身旁的小余,急忙跳下高台,快步迎了上去,口中接连问道:“怎么样?师父你可有受伤?可有见到那位传闻中的夜神殿圣女,领教她的【花月神功】?”
只见那中年道人傲然一笑,随即站定身形,说道:“【花月神功】么,自是名不虚传。只是此等邪魔外道功法,终究不及我道家玄门正宗心法的博大精深。”
于渔微一愕然,连忙追问道:“你这么说,自然是见到了夜神殿的圣女,而且还和她动了手?你赶紧告诉我,你们两人究竟谁输谁赢?”
中年道人淡淡说道:“不过是相互试探几招,谈不上有什么输赢。真要论一个高低上下,恐怕也只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罢了。”
于渔直听得双眼发亮,说道:“看来传闻中的夜神殿圣女果然名不虚传,就连师父你也没把握赢她?”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又问道:“师父,那位圣女有多大年纪,长得好看么?”
中年道人竟被她问得一愣,脱口说道:“为师乃是出家之人,又怎会在意一个女子是丑是美?况且那神寂山山顶雾气浓厚,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自是谁也瞧不见谁,我又怎知那位圣女的年纪样貌?”
说罢,他随即回过神来,向于渔呵斥道:“你这丫头,一见面便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眼下你我身在险地,有什么问题,待到回去的路上再问不迟。”
于渔只能吐了吐舌头,果然不再多问。
中年道人这才转头望向高台上的小余,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位夜神殿的小兄弟,莫非便是我这孽徒说的,那位新认识的南疆朋友?”
要知道自从这个中年道人从薄雾中突然现身,再到他和于渔之间的这一番对话,或许在他们师徒二人看来,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几句闲聊。但是对于身为夜神殿教众的小余而言,两人区区几句问答,他听在耳中,却分明是一番惊心动魄。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画中仙人一般的道家高人,不但顺利闯上了作为夜神殿根基所在的神寂山,而且还一举上到山顶天界,甚至还与夜神殿至高无上的圣女有过一番交手,最后居然全身而退,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此间?
按理来说,似这等近乎无稽之谈的事情,小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甚至怀疑是这中年道人吹牛。只是眼下长夜谷中这漫天烟花不停绽放,隐隐间还有喧嚣声传来,分明是在示警传讯,通知整座神寂山乃至整个长夜谷防范外敌,当然便是冲着这个中年道人而来。
而且这中年道人方才提及,说神寂山山顶雾气浓厚,谁也瞧不见谁。这一点若非亲自登上过神寂山山顶的人,又怎会知道其间状况?哪怕是常年居住在半山腰的地界教众,未曾前往天界,也决计说不出山顶上的状况。所以单凭这一点来看,眼前这个中年道人只怕并未说谎,而且也没必要在他徒弟和自己这个夜神殿教众面前吹牛。
可是如此推断,事情就变得更加可怕了。
要知道长夜谷中此刻的烟花示警,小余原本还是以为是这中年道人硬闯神寂山,从而惊动了驻守各处的教众。然而从第一朵烟花当空炸响,一直到这中年道人现身于此,前前后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即便只是从神寂山下登山的入口处,一路赶到位于长夜谷东面的神殿选拔会场,其脚程之快,都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由此可知,夜神殿上下发现这中年道人的踪迹,从而以烟花示警,乃是发生在他与夜神殿圣女交手之后、离开之时。而在此之前,这中年道人分明已经悄无声息地通过了神寂山上的六关四堂,而且还上到山顶天界,出现在了夜神殿圣女的面前?
小余越想越觉心惊,整个人都已目瞪口呆,面对那中年道人的询问,一时竟没能缓过神来,自然也没有回答。
一旁的于渔见状,急忙替他回答道:“师父,他便是我跟你说过的在南疆新认识的朋友。你别看他是夜神殿教众,其实也是中原人士,只因自幼流落南疆,这才被夜神殿纳入麾下,不是什么坏人。”
却听那中年道人说道:“南疆自古便是中原之地,本朝初年,还曾置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并入中原管辖。要说南疆境内乃至夜神殿里有中原人士,自然再是寻常不过。”
于渔急忙说道:“师父你别看他年纪和我差不多,武功却厉害得紧。你过去教我的那些本事,什么【紫霄神掌】、【谪仙指】和【流云飞袖】这些,说起来都是一等一的高深武学,但是前天夜里我和打了几百招,最后却赢不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南疆武功,可见他根基打得扎实,而且习武的天赋极高。他要是能拜入我武当门下,修炼道家的玄门正宗功法,那岂不是前途无量,还能替武当一脉争光添彩?”
听到这话,中年道人这才有些动容,有些疑惑地说道:“就连你都赢不了他?你这丫头,怕不是在为师面前吹牛。”
说罢,他目中光华流转,再次落到对面的小余身上。小余被他的这般目光一看,周身顿时无端一震,整个人也立刻回过神来,只觉身在这中年道人的目光之下,自己就仿佛是被人扒光了全身衣服,所有底细全都暴露在了对方眼中,根本无从遁形。
只听那中年道人沉吟道:“佛门内功根基?有趣……他所练的,居然还不是夜神殿一路的武功。”
小余见他一眼看透自己的底细,难免有些手足无措,这才开口问道:“道长便是那位从中原来的少阳子?”
于渔立刻训斥道:“没大没小!你是后辈,拜见武林前辈,至少也要尊称一声‘少阳真人’才是。”
那中年道人却是哈哈一笑,说道:“什么真人假人?少阳子便是少阳子,出家之人清净自在,不搞儒家那些繁文缛节。”
小余这才敢确认对方的身份,果然正是大越朝廷此番请来的那位中原道家高人少阳子。只是鉴于他们师徒二人各自的说法,小余一时也不知应该如何称呼,只能从高台上跳下,上前抱拳行礼道:“晚辈拜见前辈。”
少阳子微微点头,笑道:“不必多礼。”
旁边的于渔察言观色,眼见师父面露笑容,不禁心中暗喜,连忙帮衬道:“师父,俗话说名师易得,高徒难寻。记得去年真武观里的灵风、灵月两位师兄,便同时相中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后辈弟子,争着要将他收为衣钵传人,为此还不惜大打出手,斗得不可开交。谁知最后那个后辈弟子却离开了真武观,跑去太虚宫拜师,气得两位师兄吹胡子瞪眼睛,直到现在依然怒气未消。”
顿了一顿,她又指着小余说道:“师父你看他的根骨极佳,天资又好,更难得的是虽然出身夜神殿,为人却甚是正直,始终不忘自己中原人士的身份。似这等少年英雄,比起灵风、灵月两位师兄争得头破血流的那个后辈弟子,岂非是要好上十倍?眼下被师父撞上,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若是能他收入门下,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只怕不止是我真武观的幸事,更是整座武当山上道家一百零八观的幸事。”
少阳子自然听懂了自己这个徒儿的用意,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说道:“为师一向懒散惯了,这辈子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已然闹得鸡飞狗跳,终日不得清静,哪还有心思再收什么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