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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后,白娅才勉强缓过劲来,虚弱转醒。
她头疼得厉害,浑身无力酸软,尝试半撑起身时,只觉四肢被锁铐箍住一般,沉重的倦意层层裹覆,好像昨日睡前做了什么繁累的重活,用力过猛,一觉尚不能恢复,醒来哪里都不爽利。
尤其是腿间,黏腻腻的。
她首先思量的是,会不会是月事临前了,可算算日子并不对。
缓了缓神,白娅低头一觑,猛然发觉自己身上衣物竟非昨日睡前穿的那件,登时大惊。
她分明留有印象,昨日身穿的中衣是月白素缎那套,较为保守。
然而此刻身上出现的,却是她惯以觉羞,不好意思穿戴的丝绢湖蓝菱片状那件,布料单薄,样式不太正经一
背后系带,蕾丝缀边,坦坦露露,实在勾栏样。
白娅红着脸,拽过被子紧裹在身上,以作遮掩。
想到什么,又伸手绕到背后探摸,果然抓到印象里丝带末端招眼的穗子,以此百分百确认,这就是她包裹底层那一件。
当初准备上山时,她随身携带的衣装行囊都是付威的夫人侯氏帮忙置办的,首次打开看到这菱片状小衣时,她脸颊便不忍烫热,这般样子的,她前所未见,更别说穿戴。
所以,这么一件压箱底,受她排斥的轻佻小衣,怎么会突然穿上她身?
对此,白娅完全没有印象,任凭回想也忆不到丝毫画面,这让她惧不安,悒悒生慌。
闻听里面动响,宁推门进入卧房。
一抬眼,就见白半坐在床,整张脸浮现出花容失色的无措与焦急。
他走近关询问:“怎么样,感觉舒服些吗?”
白?对他生出几分戒备,听到开门动静,下意识往碧色帷幔后缩了缩身,以避视线。之后又收紧围裹被子的力道,防御姿态,只露出脖子和脑袋与他交流。
四目相对,她支支吾吾问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我,我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
宁神情如常,不答反问:“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白?摇头,再次尝试回想,头痛的感觉又一遍侵袭,像被浪头拍打冲刷,越想越混乱。
她虚弱声答:“不记得,只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宁?:“丑时,以至午后了。”
他为何如此从容不迫?
白?嘴唇抿了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憋忍不过,鼓足勇气直言问道:“公子,我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她慌慌乱乱,要寻一个解释。
宁?叹口气,面色浅淡,并无任何言慌的不自然,只是口吻微微无奈:“以后再不会高估你的酒量。原本以为小荷出阁宴那次,是李婶招待宾客用的女儿红太烈你喝不惯,结果昨日给你尝尝我院中的黄酒,还是半杯就醉。”
白?怔怔:“我又喝醉了?”
她完全没有这个印象。
甚至思忖一番,还记得送走臧凡后,她依旧可以思绪清明地收拾擦桌,行动轻捷。
对此,她心存疑窦。
宁?细致描述说:“是,刚刚送走臧凡没一会儿,你就后反劲地脸热身躁,耍起酒疯,不仅吐了自己一身,还吐了我一身,你不知道昨晚我为了照顾醉鬼,几乎整夜没安稳合眼。”
闻言,白?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有这么失恋的时候。
就算她真的酒醉,意识迷蒙,也应保持涵养,顾及体面才是。
“至于你的衣服……………”宁顿了顿,主动坦言,“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带着一身秽物直接去睡我的床,你会睡得舒服么?”
白娅被他反问得脸色愈红,一想到自己那么失仪的模样被他全部看在眼里,当即窘迫得想立刻钻入地缝中。
她听得出,公子口吻中的无奈是真的。
尤其提起她耍闹时,流露出应对头疼的神态更不像作假。
他表现出这么多的真实细节,叫白内心松动,慢慢从戒备怀疑转变成半信半疑。
“FFF......“
“是我换的。”宁坦实承认,并无丝毫虚心或自然,“以后跟随我行走江湖,不拘小节之事还有很多,江湖儿女不囹圄于男女之别,譬如上次我手臂受伤,你帮我上药时也看过我的身体,我知晓那只是在特殊情况下的不得已,所以事后都未向你
提及过。”
白?说不过他。
原本还想反驳一句,男子被看身子与女子被看光,这两者利害不同,怎能相提并论?
可又想到他刚刚才说过,闯荡江湖,不拘小节,便只得把这话咽下去。
她似乎无法怨怪宁,只得自我懊恼,心头默默作誓,既无自控能力,以后万不可再沾滴酒。
“是我不自量力,贪杯多饮,公子费心管顾,岂可再落埋怨,方才是我语气不好。”白娅歉意道。
宁?站立原地,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端着君子姿态,迁就她此刻的敏感心事:“无妨,我知你所顾虑的,昨日我亦有迟疑,但......最后还是只想你能睡得舒服些。”
这话藏着只宁一人能听懂的一语双关。
他迟疑的,不是脱不脱她衣服。
想让她睡得舒服,更不只是替她换下衣衫。
只是,接受被他换过衣衫都这般困难,羞得快要承受不住,倘若让她如实知情,昨日他亲手伺候过她半宿,指尖浸在暖穴里,搅得她哼叫不止。
她当如何?
记忆画面重新浮上脑海,她就躺在眼前这张软榻上,体态扭摆,努力求他要他吃着他。
指尖发痒,这是上瘾的滋味。
宁?眸底暗晦,强行收回思绪。
他想,他需要静静心了。
将提前做好的饭菜重新温热,端到白她跟前后,宁一言不发出门,独行外出练剑。
原本这是窥私他剑招的好机会,白娅也想追随同去,可身体实在不适,逞不了那个强。
看着他背影渐渐远去,白娅不由喟叹一声,这时,她抬眼无意看到,院外挂晒着两人昨日穿过的衣服。
北风卷起,衣摆动。
她走近触摸,发觉衣物为半干状态,应是上午洗净晾晒的。
这与宁所言一一对应,她确实吐了自己一身,还牵连了他。
白?终于相信,昨晚的确是她耍酒疯,将公子折腾得不轻。
重新回到房间,她捂住脸,蒙起被子,什么也不想做,不想听,不想看。
被他看光,看光……………
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