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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这番话叫白?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想要寻机窥得他后半章的剑法,前提竟是嫁他为妇……………这怎么能行?
潜留在他身边,是应一时之急,乃短暂之事,岂能为此搭上余生。
白?只觉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应声。
宁在旁不动声色,默默观察着她神色的生动变化,眼神跟着意味加深。
他有意给白?留出足够多的考虑时间,稍作停顿后,才又问一句:“所以,还想学吗?”
白?心一提,下意识摇头否,慌慌乱乱:“先,先不学。”
这个条件她换不起。
说完又后悔,若她就此放弃,不说表哥的仕途,兄长如今在京正遭牢狱之祸,该如何解危安身?
白?脑筋急转,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宁困惑发问:“可是公子前不久还给我演示过五式剑招,那是孤鸿剑法后半章的内容吧,若按公子才所言,公子岂不是早违了师命?”
师命难违什么的,不过是他随口诌出来的,没想到被她聪明抓住了漏洞。
是他失误。
不过孤鸿剑法后半章的内容奥义不外传的规矩是真的,荣临晏不配看,故而那五式剑招,是宁煞费苦心自行改动过,专门钻研出来给白娅交差用的。
他对孤鸿剑法钻究得透彻到底,知道哪里关键,哪里易生错。
所以,经他稍改后,单独习练那五式剑招不会察觉问题,但若想与前半章的招式相连通,却是难上加难,一旦运力强行融贯,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真气逆行,功力退阶,得不偿失。
荣临晏以为自己捡到了大便宜,并且贪得无厌,意欲窥得更多,到头来不过是自作聪明。
世间得失难料。
最后究竟谁有得,谁有失,还远远说不准呢。
既然白?问了,宁当然得解惑,还得解得合理。
小姑娘不好糊弄,眼下对峙,着实考验他的应变能力。
想了想,宁?解释道:“那五式是后半章的起始招式,与前半章末尾几式是相通的,当时我舞剑畅快,整套连招行云流水下来,忘却你还在边上,反应过来后临时顿止,险些伤了心脉。因为这个,我还面对师父画像跪地悔过,以求原宥。不过
幸好,你是我身边的人,不会生出二心将那五式剑招外泄,我也不算犯了大错,不然将来真无颜去地底面对他老人家了。”
这个解释说得通。
白?回忆当时情形,记得宁确实是突然顿止动作,身形不协,硬生生中断。
她不疑有他,只当那日自己得来五式剑招是机缘凑巧,上天馈赠。
同时,也因为宁这番话,白娅才明白那五式剑招的重要性,只因无意泄露了五式,就要到师父画像面前悔过,若是将来七十九式全部外泄,他当如何自处?
臧凡有句话说得对,对于宁缺而言,她当真是祸水。
更让白娅心里不是滋味的是,宁缺信任她,默认她守住了剑招秘密,然而事实真相却是,那五式剑招早被她泄露给表哥。
表哥同样有练习孤鸿剑法的基础,将新旧招式融会贯通只是时间问题,说不定此刻,表哥已经吸纳完毕,多出五式功底,剑法上大概也更上一层楼了吧。
他的成就,是踩着宁?,以不正当手段实现的。
而她,是帮凶,是狼狈为奸者!
越是这样想,白娅心头愧怍愈甚,她无面目再与他相对,目光相汇刹那,转头匆匆避开。
宁?看向她,出声问:“怎么了?”
白?摇摇头,神色微微黯淡。
她在想,自己该如何补偿他,眼下力所能及能做的,不过是给他亲手做羹汤,可这点奉献实在浅薄,她根本拿不出手。
索取远大于付出,作为既得利益者,她惶恐,更不安。
宁?视线不移,关怀又问:“是累了吗?”
白?回复:“没有,只是在想我跟随公子一道过来,除了打扰到你,什么用处都没有,要不公子继续单独习练,我先回去准备饭食吧。”
“不急。”宁?拦住她,说道,“我一人习练其实也很无趣,你在旁陪我,很好。”
白娅垂头,声音幽幽的有些低:“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更帮不上公子的忙。
她情绪不高得明显,宁看她两眼,忽的问道:“你会跳舞吗?”
白?一怔,没想到宁话音一转,问得这么突兀。
她是会跳的,幼时因得皇后喜爱,白娅与京中其他几位贵女一道被选进宫做了公主伴读,这些金枝玉叶、掌上明珠们,每日陪伴公主学的内容精练又有趣,实用且风雅。
譬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音律乐器等等,休闲活动则更多,投壶赏花、执棋博弈、舞会月宴.......生活可谓丰富多姿。
公主偏爱舞,故而伴读期间,除去那些必学技能外,白?每日接触最多的便是跳舞。
宫里不缺乐师舞伶,皇后娘娘又于宫外广邀名师,日复一日接触下来,白娅自然跟着学成一些。
只是公主任性,不喜端雅的舞步,反而喜欢充满异域妩媚风情的胡旋舞,还有曼妙轻盈的桃天舞。
美则美矣,但跟端雅一词半点不沾关系。
因怕被嬷嬷管训,公主便带着她们偷摸摸去跳,学得还有模有样,那时都是孩子心性,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幼稚冒失。
所以,因着这段经历,最后白学成的最熟练的一支舞,就是不甚端雅的??桃天舞。
直到现在,她依旧还有肢体记忆,能舞得流畅。
白?正准备点头回应宁的发问,可话到嘴边又谨慎想到,习得桃天舞,是伯爵府千金的闲来消遣,如今她的身份不过一个普通乡野丫头,哪有机会学得此舞?
想要言否,却见宁目光切切,似是期待她能给出肯定的回答。
白?犹豫了。
最终,依着心里正腾冒的愧疚心理,她不想叫宁失望,如实点了点头。
“会一些。”
宁打听:“何时学的?”
白?忐忑回复:“几年前跟闺中姐妹一起习练的,她家里有亲戚曾在宫里当过舞伶人,出宫以后,技艺还在,我们便跟着学过些舞步皮毛。”
宁缺点点头,没有再问其他细节,好似对她所言并不起疑。
他征询问道:“你休息时可看我舞剑,我若练得乏味了,可否赏赏舞呢?”
原来是为这个。
白?迟疑了下,垂着眼,想了想后还是应允点了头。
此刻他所提的任何要求,只要不违她的底线,她都愿意去做,去努力完成。
宁唇角稍扬,抬手抚了下白娅肩头,旋即背身迈步,离她远些。
站定后,抽剑出鞘,闪过寒芒。
他身形沉稳,剑身却迅疾变幻连绵,慢慢渐入佳境,剑身仿佛成了活物,如灵蛇吐信,又似游鱼戏浪。几套连招使出,雷劈电掣。剑气呼啸间,地上枯黄的落叶全部被席卷而起。
而宁?站在最中心的位置上,月白衣袂飘飘,面庞冷酷清寒,与剑的寒光相映衬,脱俗出尘,不似凡人。
赏心悦目。
白?看得愣愣出神。
她不敬心想,哪怕是对剑意一窍不通之人,只赏公子的清逸身姿,大概都能看得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