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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于25.1.2修过,增加1500字】
高速公路上,救护车在前,沈望的越野车在后,飞速地行驶着。
在法国时,沈望就租了一辆车用作工作,方宜第一次坐他车时,被车速吓得连连尖叫,拉着门框上的把手都不敢松,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沈望开车的方式起初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不羁又张扬,恨不得在路上开飞机。后来,是为了方宜坐得舒服些,他才越开越稳。
“什么时候再来我家吃饭?下周日我妈生日,说想邀请你来。”沈望手握方向盘,平缓地跟在救护车后面。
方宜笑笑,没有说话,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安全带。她能感觉到沈父母的热情,当时也感到很温暖、感动,可就是没来由的,在下一次邀约递到眼前时,没法立刻答应下来。
察觉到她的沉默,沈望脸上的笑容淡下去,认真问道:“怎么了?上次是不是我爸妈有什么………………”
“没有。”方宜打断他,连忙说,“当然没有,阿姨叔叔都很好。我也很高兴,我好久没过过那么热闹的除夕夜了。
她的语气很真诚,沈望见状安下心:“那就来吧,你千万不要见外,他们可不是客气,是真的很欢迎你。
再拒绝就显得刻意了,方宜点点头。
“到时候我来接你。”沈望见她答应,心中十分喜悦。他开车目视前方,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女孩纠结的眼神。
北川距离碧海虽是相邻,但走高速也要四个半小时,一来一回就是一整天。过年期间,沈望也没怎么休息,一直在为年后的专题片做准备。
方宜见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关心道:“你最近这么累,今天其实可以不用来的,那边都有医生和护士会接我们。”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沈望说。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方宜笑了。在法国拍摄的时候,他们很多任务都是分别去完成的。她一个女孩扛着摄像机,跑的地方能比法国壮汉还多,“你还不知道我?以前我都能一个人跑到安纳西的山里去,我记得......“
她还在回忆着当时拍摄的种种趣事,沈望的脸色却有些暗沉下来:“郑淮明今天不也来了吗?”
方宜一怔,轻声说:“他是苗月的主治医生,不放心吧。”
沈望的眼神暗了暗,郑淮明的不放心是理所应当,他的不放心却是多余的。
同样作为男人,或许方宜没有发现,可他不可能看不出来,郑淮明看她的视线分明是带有侵略性的,绝不是前男友那么简单。
“他是不放心苗月吗?”沈望被刺激了一下,车速猛然加快,超越了前方的救护车。他心直口快道,“他明明是为了你来的………………“
这话一说出口,车里瞬间陷入了沉默。
后视镜中,救护车突然被落在后方。方宜怔怔地看向沈望,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回答。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屏幕上亮起“郑淮明”三个字。
方宜指尖抖了抖,没有接听。
从除夕夜到年后的清晨,她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内心某种矛盾的情绪在激烈冲撞。对郑淮明本能的靠近,与过往的伤痛、怨恨纠缠在一起,像一张繁乱的网包裹住她的心脏。
当沈望戳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方宜甚至没法坚定地反驳,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刺痛。
然而,此时好友的情绪却让她同样不解。不同于金晓秋闺蜜间的话长话短,沈望骤然加快的车速中,似乎带着些别的东西。
“对不起。”气愤转瞬即逝,沈望泄了气般轻声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他对你有点不一般......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方宜勉强笑了笑,后半句话像也在告诉自己,“我都明白,你是为了我好。”
道路两旁的树木席卷着倒退,前几日大雪,到处是白茫茫的,偶见几枝绿。
虽然此时晴朗的阳光似要将积雪融化,是一件好事,实则只会是一地泥泞,还不如冻着干净。
常在北方的人都知道,化雪的日子,远比大雪时更难熬。
十几分钟后,两辆车驶入高速公路旁的服务区。虽然法定春节假期已经过去,年后返城或旅行的人依旧不少。服务区已经停满了车,沈望将越野车刚一停下,方宜就迫不及待地拉开了车门。
冰凉的风拂面,总算缓解了车内的闷热郁滞,方宜拢了拢长发,挽起一个马尾。风便也同样钻入她开敞的脖颈,蓦地激起一片寒凉的颤栗。
她独自朝服务区的商业街走去,抬眼便看到几步之遥的屋檐下,郑淮明一身挺拔修长的深灰大衣,站在来往的人流中,指尖明明灭灭。有薄薄的烟雾在脸侧萦绕,他微垂着眼帘,似是在深思什么,人潮拥挤间,没有注意到她经过。
大学的时候,方宜就见过他抽烟,她很难将一个平日里清爽温柔的、如阳光下雪色般明朗的少年,和烟草联系在一起。她曾经感觉非常别扭,相恋后为他身体考虑,也不许郑淮明再碰了。
可每次见郑淮明站在黑暗的阴影里抽烟,神情沉寂、内敛,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与那些闲聊着站在路边踱步的男人不同,他往往抽得很快,没几口就一根见底,碾碎后来去匆匆。
这让方宜几次恍惚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在享受尼古丁的滋味。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与她无关。
方宜收回视线,刚刚和沈望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她不欲与他交谈,径直朝室内走去。
北川市周边服务区都建得十分现代气派,足足三层高的商业区,温暖明亮。方宜了转一圈,没什么胃口,只买了一瓶茶饮料。
不料刚下电梯,就迎面撞上了郑淮明。他手里提了两杯咖啡,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拥挤的人潮中,显得那样引人注目。
视线相对,方宜想装没有看见他也不行。
“早上喝些热的。”郑明递了一杯咖啡给她。
方宜看见他手里还拿着一杯,杯侧标签上印着加浓拿铁,不自觉微微皱了眉。从北川出发前,他分明已经喝过,大清早接连两杯咖啡空腹喝下去,是非常伤胃的。
“你………………”她话到嘴边,又想到那人本来就是医生,自己没必要多嘴,敛下目光,“谢谢。”
接过咖啡纸杯时,纸杯灼热,却蹭过郑淮明冰凉的指尖,没有沾染上一点温度。
郑淮明不是没有感觉到方宜的回避,那日清晨的片刻靠近好像成了温暖的幻觉,如今空落落的。他敏锐地感觉到,每次望在场,她对他都本能地竖起一身刺。
“以前不知道你会晕车。”郑淮明轻声问。语气中略带着一丝示弱,“还好吗?救护车开得稳,要不要......我和你换座位?”
“不用。”方宜摇头,“在法国山路多,坐得久了有一点晕,开高速没事。”
她抿了一口咖啡,喝到嘴里才发现,温热浓厚的液体中没有一丝苦涩。这是一杯热牛奶。
察觉到方宜的惊讶,郑淮明解释说:“你还没吃早饭,直接喝咖啡会伤胃。”
他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只是没照顾自己的意识。
方宜心绪有点乱,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是一家卖早饭的小店。年轻的男服务员端着一大锅刚煮好的茶叶蛋往外走过来,另一边两个小男孩打闹着在人群中穿梭。
人流拥挤,服务员已经走得小心,但小孩的个子矮,完全处在他的视线盲区,眼看就要相撞。一旦撞上,那锅汤就很可能倒在方宜身上??
来不及说话,郑淮明回过身,一把拉住跑动的男孩,用肩膀挡住了那一大锅滚烫的茶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