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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治君”
我拎起湿漉漉的课本,惹来周围一圈的哄笑。坐在我左边的美里,平时最爱捉弄人的她反倒“矜持”许多,和她的后桌聊天时不忘捂嘴傻乐。我猜这是因为她的同桌是太宰治,她要保持淑女形象。
太宰治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他逃掉了体育课留在教室睡了一节课,一定知道是谁做的。班级里越来越喧闹,大家都围上来看热闹,就太宰治翻个身都会惊醒的睡眠质量,估计已经在心里骂人了。
但是他没有醒。
算了。
或许是我愣神太久让这帮人误会,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个男生站起来吆喝起哄:“森,这就是你和雏月混在一起的代价,哪怕是美女我们也不能容忍这种事的发生。”
闻言雏月加代牵住我的衣角,不管我和她搭话多少次她都是淡淡的,零星回了几个字,眼下她竟说了一长串的句子。“森同学,你以后还是不要和我说话了吧。”
这怎么行,“加代,这事和你没关系,他们只是随便编个理由欺负人而已,不要因为别人的话为难自己。”
另一头的藤沼悟拍案而起,“就是,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不用麻烦你藤沼君,我可以解决。”
我拦住藤沼悟,撕下浸满墨水的书页塞进了美里的嘴里,再拽着她的头发用力往桌子上一撞。
世界清净了,只能听见美里嘴里含着废纸崩溃的哭声。
不好意思下手有点重,我应激了。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受欺负孤立过来的啊,要给雏月打个样儿,看看应对霸凌事件的正确打开方式是什么。
我抓着美里的头发往后仰,直视她的眼睛问:“是你做的吧,受到教训了吗,知错了吗。”
“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告诉老师你欺负我!”
还会恶人先告状,看来还是揍轻了。
我撸起袖子准备给她一个难忘的中学回忆,我的前桌,从我转学来这个班后没跟我说过一句话的女生突然走到美里桌前,抱起她桌面上所有的物品,重重往地上一摔。
“吵死了,你们烦不烦啊。”
女生的话犹如剑士冢原卜传的一剑,这位传奇剑圣一生未尝一败,挥开的剑锋如天上划过的流星,将敌人脆弱的血管劈开。而坐在我前桌的女生只一句话一个动作就结束了这场纷争,美里瞬间安安静静,甚至满脸恐惧,比剑圣的威名和踏着上
课铃出现的老师八代还管用。
八代老师看到一群人站着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起立欢迎我?一上午不见这么想老师?”
他的话轻松缓和了压抑的气氛,美里哂笑着坐下,其他几人也唯唯诺诺地坐好。八代老师在讲台上扫视一圈,看到我可怜的洒落一地的课本后眉头深深地皱起来,说:“森同学,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老师那里有新的课本。”
“谢谢老师。”
八代老师开始讲课,可我的课本已经毁了,但我不能和太宰治一样堕落,我决定在我心爱的记事本上完成我人生中的第一部作品,这是走向小说家道路的里程碑。
写到第57个字后………………
森雪纪提笔忘字,森雪纪绞尽脑汁,森雪纪宣布放弃。
我怀疑藤沼悟是诓我的,我这个人完全没有文学素养,不如指望后桌和文豪同姓的某宰治动笔。
低头看了看我写的东西。
[请把我和他的每一次重逢,都当作素不相识的初遇。]
[直到最后他都以为是缘分天定,但只有我一人知晓,那是一次又一次的重逢。]
………………这两句话不是一个意思吗。
我面无表情地撕掉了这张废纸,无悲无喜。
这时坐在我前桌的女生,也就是刚刚替我说话的那位女剑士转过头。她梳着帅气的高马尾,栗色的头发用点缀水晶小熊的发圈扎起来,打了耳洞的两个耳朵上带着银质耳钉。我听班里的女生聊天,说那是某个奢侈品牌的新款。除了发圈耳钉,
女生的手表书包和鞋子都是让人汗颜的价格。
传言她爸爸是横滨PortMafia的高管,又非常宠爱她,所以我的前桌性子高傲,和全班同学都合不来,一直独来独往。
但这都与我无关,我关心的是她一回头马尾辫打了我一脸,好疼。
黑二代前桌侧过身子,先仔仔细细地把我从头看到脚,又伸长了脖子往我身后的太宰治看去,最后又瞄了一眼和她邻桌的藤沼悟,那双眼睛“biu”地一下就亮起来了。
传言中高傲不好相处的黑二代和和气气地向我伸出手,说:
“你好,我叫梅津寺纯子,刚才你教训美里的那一下我非常欣赏,我觉得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和我做朋友你就放心吧,我发话了她们绝对不敢找你麻烦,所以你要答应我吗。”
啊,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还有为什么她们不敢找我麻烦。
梅津寺纯子骄傲地说:“因为我爸爸的职业,他们不敢不听我的话,除非活?了。”
不愧是预备役黑/手/党,把将人灌水泥投海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我礼貌棒读:“搜嘎,好厉害啊。”
说完我本以为这个拿长辈职业炫耀的同学听到我平淡的反应会不爽,进而终止和我的交谈。我是不擅交际的类型,和雏月加代混熟已经让我绞尽脑汁了,不想再多一个人。
没想到梅津寺纯子的脸上写满了“惊为天人”或者说“孺子可教也”,这回她半个身子都要转过来,“你和......”
“咳咳。”
八代老师警告地咳嗽一声,梅津寺只能遗憾地把头转回去了。
我暗暗松口气,这时身后的太宰治似乎终于清醒,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跟要吸引谁的目光似的。
我没理他,开始和藤沼悟传纸条。离三月越来越近,藤沼悟焦虑得不行,甚至商量要不要贴身保护雏月,负责送她上下学。可我觉得这是治标不治本,哪怕顺利度过三月2号又怎样,抓不到凶手总有一天他会出现。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凶手会选择雏月加代作为犯罪目标的原因很简单。雏月是单亲家庭,母亲家暴,雏月沉默寡言,在藤沼悟穿越回来之前在班上没有朋友,像个透明人。也因此在她失踪被杀后好几天才被警方发现,凶手逍遥法外。
而现在,有我这个和雏月非常相似背景的人出现了,我还出身体街,锸体街死人不是很正常吗。
我需要表现的再被孤立一点,比如今天被欺负时应该更软弱些,让凶手把目标换成我。
我俩传纸条激烈讨论了一节课,期间后边的太宰治又是叹气又是拍桌子,又是把书页翻得哗哗响又是不停地按手中的圆珠笔,搅得人心烦意乱。
我忍无可忍,偏过头对太宰治说:“吵死了,安静。”
圆珠笔的响声戛然而止。
太宰治把书往脑袋上一盖,又睡着了。
睡睡睡,当自己是树懒吗。
听到我的吐槽,梅津寺纯子突然回头友好地冲我笑了下,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看得我一阵恶寒。
总算把八代老师打发了,我捧着新书离开了办公室。
可能是以为我受欺负了,八代老师今天上课时格外关注我,叫我回答好几次问题。这已经让我受不住了,我不是上课爱举手回回答问题的类型,加上每次答完他都会夸张地表扬我一番,拿其他同学,尤其是美里和她的小团体作对比,更让我如
坐针毡。叫到办公室后又对我嘘寒问暖了很久,问东问西的。
得到老师的偏爱这种事对我来说是情理之中,但八代老师太关心我的家庭问题了,几个回合下来他大概以为我是个缺爱的单亲娃,森先生是忙碌的小诊所庸医,我们在锸体街这个充满了弱肉强食的魔窟相依为命。老师的同情之情溢于言表,还
送了我一个苹果。
回去就把苹果给森先生,这是他老父亲的证明。
我?着苹果回到教室,看到太宰治手撑下巴望向窗外。他脱掉了厚厚的校服外套,里面是羊绒背心和白衬衫,衬衫的袖口向上卷起,露出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纤细手腕,一直缠到指关节的部分,我想他缠得这么用力,拆开后的皮肤会不会
红肿一片。
窗外白雪皑皑,唯有松树的绿色让这个冰雪世界显得不那么单调。从松枝到太宰治胸前墨绿色的领带,我眼中似乎只能看到这两种色彩。
如果太宰治的领带是蓝色的就好了,我突然想到,和我的眼睛一个颜色。
他坐在窗边,我站在门外,教室不过50平方大小,我和他的距离只要走十几步,穿过打闹的同学和桌椅加起来也才二十步,可我却觉得隔了那么远。
我敏感地感觉到太宰治这几天一直在闹别扭生闷气,但不知道为什么。
“太宰君,这道题我不太会,你能帮我讲下吗,谢谢。”
一名女同学红着脸站在他课桌前,手里捧着试卷,声音颤巍巍的。
发呆被打断,太宰治冷脸扭头,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时,太宰治的余光瞥见了我。
我肯定他看到我了。
“好啊,给我看看吧。”
女同学的脸上明白的写上雀跃。
我抿紧了唇,安静的回到座位上,听太宰治细致又温和的讲题,他是真的会讨人喜欢。
可我却有点难过。
明明让太宰治和我一起上学的人是我,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们之间的气氛也更尴尬了,有时一天到晚一句话都不说。
还不如之前待在诊所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
这不能怪他,是我把自己幻想的桥段强加在他身上的。
我希望有个人在我需要时站出来,听到他替我打抱不平。但这不是太宰治的风格。
怎么说呢,太宰治没那么多正义感,泼墨水小事一桩我也能解决,可我还是有点失望。
我想要偏心到极致的偏爱。
但对太宰治来说很莫名其妙吧,我自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他出面?我又没那么弱只会哭鼻子。
可我真的很想很想,让我喜欢的人保护我。
张嘴咬了一大口苹果,好酸。
“喂。”后背被人用圆珠笔戳了下。
太宰治还保持拿圆珠笔戳人的姿势,女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对上我茫然的脸他方才对同学和煦的微笑又消失了,臭着脸问:
“你去找八代了。”
“对啊。”
“他跟你聊什么了。”
“聊森先生由于醉心悬壶济世忽略女儿成长的话题。
***:......
感觉他欲言又止。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叮嘱道:“离八代远点,如果你的头脑没跟着小纸条一起飞到那个炸毛怪身上的话,就该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