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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罢,王爷几岁?”朱印道:“九岁。”见他满脸震惊之色,又道,“王爷对寿王来说,不只是弟弟。先帝驾崩,周贵妃随殉,寿王哀恸无已,自请殉葬;最终还是王爷泣血叩首,拖住了他。今上登基后,王爷便是他在人间为数不多的牵挂之一,自然对他百依百顺。王爷退还封地,密禀今上,自名淡云,常在江湖,以示对政事毫不挂心,在朝中几无声息,自然更得今上怜爱,兴王府只如世外桃源。”
紫袖恍然大悟,心中沉重。难怪六王爷留在京里,也不成亲,长泰帝都随他去;难怪连太子也只敢派刺客藏在外头,不敢越兴王府围墙半步。这两兄弟的复杂牵连,实在太不寻常。他不懂这些勾心斗角,却不难想见,九岁小儿遭逢这样的事,知道旁人打算害死自己,又不得不靠旁人活着,定然压抑天性,或被刻意娇纵,自然喜怒不循常;时日久了竟然同那人的儿子血浓于水,乃至常表忠诚,脾性又怎能不别扭。此时才相信他并非存心害展画屏,只是内心深处惯了这副模样。
朱印道:“王爷性情难改,但绝没害你师父的心:这药出自素墨大师之手,本是护心脉的良方,千金难求。见你师父那个模样,他难受得很,现也发起烧来。”说着伸手给他解穴,“你师父在王府的行迹绝不会泄露出去,先养着罢。”紫袖仍带狐疑之色,转身便走。
朱印却拉住他耳语道:“他这旧伤,必是英雄大会与胡不归斗剑才引发。胡不归虽自尽,却应当先伤于他手;只是自绝经脉,突兀狠厉,旁人难知。依我看,他两个一旦相斗,绝无可能安然罢手。只是你师父伤得轻些,又遮掩得好,若不是今日之事让他伤势加剧,连我也不敢断言。”
紫袖心中剧震,此时方知英雄大会当天,竟然比自己所见还要凶险数倍。能伤了胡不归那般绝顶高手,展画屏必然要拼上全力;众人功力不及,即便留心,也看不透这里头的门道。
朱印见他眉头紧锁,又道:“王爷本意是为给他去除病根,他也是为此而来,本应是皆大欢喜的事,如今看来殊为不易,却也不过如此——从前在凌云山如何养,现下便如何养。这里有我助他运功,应当好得更快些。”
紫袖深知朱印为人,听了这话,略微安心;回想着白天的事,此时已全然明白,三年前的陈淡云,在山上说展画屏为救他负伤云云,纯粹是编了一个故事。只有在那个故事里,他才称心如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在故事之外,连这种炫耀都虚伪无根。
他心内无声叹息,朱印却又说道:“至于你,不知是否有所察觉,如今你功力见长,因为三毒心法早已突破了第一重,进入第二重境界,算是小有所成。”紫袖一愣,才知道自己情感澎湃,勤练不辍,又有高人指点、外力加持,内功修为竟然已上层楼,当下又惊又喜,忙道:“难怪练着练着幻境少了许多。你说过往后越发难练,没想到……”
朱印正色告诫道:“第二重关键精微,想必你也有所感。功法你虽熟稔,仍需牢记劲力不足时切勿强催。以舍医贪,以忍医嗔,以觉医痴,宁可不求戒定慧,莫自毁于三毒。”紫袖心内默记,说道:“我晓得,冒进强催,必遭反噬。”
谢过朱印,他返身匆匆走着,顾不上多想内功,几件事总在心中翻搅不休,令他迫切想要赶回展画屏身边。在这些表象之下藏着线索,他想他确是窥见了那一片真心。
回到自己房里,展画屏尚在熟睡。紫袖坐在床前,看他睡姿规规矩矩的,连手都不会伸出来,不禁看得出神。第一次躺在一处时,是展画屏这样看着他。他曾以为,那一次是展画屏对他的一种照顾;然而现在醒悟了。六王爷对展画屏也不是虚情假意,展画屏却仍是那副脸色,历经多年也丝毫不肯替他圆梦——他不会出于同情就做那种事,他不是那样的人。那次着实是一种回应,然而那回应是发自真心的,后来同样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