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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毕后,已是夕阳垂暮时分。魏业将越颐宁与魏宜华送到府门口,目送她们的车马远去。
越颐宁本打算与来时一样坐,魏宜华却支开了符瑶和素月,只留越颐宁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车内熏香已灭,茶壶里的茶叶也已干涩结块。魏宜华却不在意,她亲自倒了残液,为越颐宁重新泡茶。
魏宜华的脑海中又回想起方才的情景。
越颐宁说完那句话后便在椅子上坐下了。她长指点着眉,轻笑道:“你方才在来的路上,可有找过其他人与你同行?他们是怎么回答你的,说说看。’
刘窈将她在来的路上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道来。越颐宁听过刘窈的话后,思索了一番,魏业却有些等不及了,急切地问她:“越天师,刘窈说的这些人是否就是府里的细作?”
越颐宁摇摇头:“不一定是,原因很复杂。有可能是明哲保身,有可能只是怕麻烦,亦有可能是与这位女长有私怨,故而不愿与她为伍。”
“还请三皇子殿下不要急躁,在下方才的办法只是为三皇子殿下先选出值得信赖的人,如此一来,三皇子殿下便可放心用这些人去调查了。若是还缺人手,也可以听听这三人的想法,忠心于殿下之人所推举的人,想来也可稍作信任。”
魏业点头应了:“那越天师认为,如何调查才不会打草惊蛇,且又能准确无误地捉出细作?”
地上三人、魏业和魏宜华那时都看向越颐宁。被所有人望着的青衫女子沉吟了一会儿,开口却问了个毫无关联的问题:“三皇子殿下可有想要拉拢的大臣?”
魏业愣了一愣:“有、有的。只是这与细作之事何干?”
“我只是觉得一件事一件事地办有些太慢了,”越颐宁勾唇笑道,“我有道一石二鸟之计,既能帮殿下拉找你想要的大臣,又能顺便提出府中的细作。殿下要不要听听看?”
紫砂壶里水满了。魏宜华放下汤瓶,盖好壶盖,思绪也断落在此处。
只是,她心中悸动仍存。
她知道越颐宁是神兵利器,她能凭依着重活两世的经验提前将她纳入麾下,是上天眷顾她,给了她这份幸运。
她从未如此有信心。今生她们二人站在同一个阵营中,定然能所向披靡,漂亮地打赢这场战役。
越颐宁接过她递来的茶杯:“谢过长公主殿下。”
魏宜华突然开口:“唤我宜华吧。”
越颐宁一怔,她抬头望去,恰好瞧见魏宜华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越颐宁心中哂然,她低头,手指指腹摩挲茶杯:“不了。这太过逾矩,在下不可如此无礼。”
魏宜华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与羞怒之色,她第一次向人示好却被人拒绝得这么彻底。越颐宁瞧着她侧过脸时微微鼓起的腮帮,心里觉得好笑又可爱。
“不过,”越颐宁垂眼轻笑,“公主以后可以唤我颐宁。”
魏宜华微愣,她转头,对上越颐宁那双温和明朗的眼。
越颐宁:“不必再叫我越天师。每当公主喊我越天师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不像是在喊我,而是在喊另一个人。”
魏宜华心下怔然,手指一松,差点没拿稳茶杯。
她连忙应道:“好。”
越颐宁话锋一转:“公主将人支开,单留我在车内,应当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吧?”
魏宜华点点头:“是。这次来不仅是想让你帮三皇兄的忙,更重要的是带你熟悉三皇子府的境况。”
“往后,三皇兄的事情,许是要请你多帮忙谋划一番。”
越颐宁挑了挑眉:“在下记得,在下是为长公主做事,而不是为三皇子。”
“还是说,长公主殿下已经决定站队三皇子?”
魏宜华:“我确有此意。”
越颐宁本是随口一说,听到这话,她点着案几的手指停了下来。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不支持自己更被看好的胞兄,而要去支持一个处境窘迫的皇子。”魏宜华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坦白,“我接下来说的话,还请你一定要保密。”
“我不是丽贵妃的亲生女。我的生母是已逝皇后,亲生兄长是已逝太子。”
“虽然如此,但我却确实是由丽贵妃抚养长大的,四皇子不知此事,一直将我视作亲妹。我很了解他的为人,他实在不适合做太子,更不适合做皇帝。
越颐宁确实意外。如此说来,魏宜华岂不就是唯一的嫡长公主么?
心中的想法逐渐成型,越颐宁忍不住委婉提醒道:“长公主殿下,其实你不一定要在三皇子和四皇子殿下之间做选择。”
魏宜华却似乎误解了她的语义,有些惊讶地说道:“可东羲的成年皇子只有他们二人。”
“若是说即将成年的皇子,倒也有一位。但父皇定然不会选他做太子的。”
越颐宁本还想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却忽然被吸引:“谁?”
“为何你认为你父皇一定不会选他做太子?”
魏宜华:“是七皇子魏雪昱。你应当没有听说过他,因为他性格古怪孤僻,鲜少参与社交,声名不显。不过这倒并非我认为父皇一定不会选他做太子的原因。”
“他的生母是端贤妃,出自燕京王氏,是最为显赫的世家大族之一。他的外祖母是王家长房的大夫人谢昙,而这谢昙呢,又是当今东羲文官之首丞相谢治的胞妹。
“我父皇十分忌惮世家大族玩弄朝政,更怕外戚专权。所以,谢王二族一日不倒,父皇便不会考虑让魏雪昱做太子。”
红日沉白昼,宝马金车披霞光。车轮声渐渐远了,循着这条笔直大道一路往前,在皇城边,还有一座门扉低调的府邸。
深院青葱,郁郁如林。偏殿外,一个穿着湖绿色直裰的少年正蹲在墙角边。
他神情专注地看着脚下的土地,面前是一行成群结队的蚂蚁,正慢吞吞又谨遵秩序地往前方的草丛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