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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瑶弯下腰,凑到越颐宁身边,替她抱不平:“小姐,你约他出来见面做什么呀?他这人也太给脸不要脸了,我们要不就别搭理他了。”
越颐宁也不知道叶弥恒又怎么了,但她确实需要将人拉出来谈一次。许多事细说起来复杂难言,她也不方便在书信里问。
回帖内容简短,但运笔的字迹和行文的语气皆是越颐宁所熟悉的,应当是叶弥恒亲笔拟定。她盯着手中的请帖看了半晌,突然顿悟:“我明白了。”
符瑶一脸懵,却见越颐宁将袖子挥了又挥:“瑶瑶,去帮我取新的信纸来。”
符?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办了。取来信纸后她便在旁边蹲下,眼巴巴地瞧着越颐宁提笔写字,不出十分钟便又重新拟好了一封拜帖。
越颐宁将宣纸上的墨迹吹了吹,又放到暖炉上烤干,这才折好递给符瑶,“你去和门房的人说再寄一次拜帖,还是送去四皇子府的。去吧。”
这次送出去的拜帖也很快有了回信。
越颐宁第二次拿到回帖,信的字数更少了,去掉落款和署名,只剩一个字:
允。
越颐宁看着手里的回帖,又好气又好笑。她当初也只是猜测,但如今猜测被验证,她觉得啼笑皆非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这确实是她回忆中那个叶弥恒的做派。
在一旁整理卷宗的符?大为不满:“他摆架子给谁看呀?还非得小姐你亲手拟的拜帖才肯答应,真是拿班作势!我们家小姐想见他,那是他的福气!”
越颐宁倒没生气,还能拿闲话逗一下自家小侍女:“别这么说,他也算是你半个师父呢。”
符瑶顿时炸开了:“他算哪门子师父?!我不过就是练了个好功法,而他恰好是这个功法的缔造人罢了,难不成所有练这个功法的人都是他徒弟?再说了,我才不要认一个脾气又臭又怪的家伙当师父呢!”
闻言,越颐宁哈哈大笑,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算啦,确实是我疏忽,他回帖都是亲自回的,我送去的拜帖却是他人帮拟,他心有不满也很正常,礼尚往来嘛。”越颐宁披上鹤氅,将发尾从衣服里掏出来,对符瑶说,“走吧瑶瑶,你和我一起去。”
越颐宁与叶弥恒约见的地点在燕京最大的酒楼,满盛楼。
朱轮翠盖的马车碾过十里长街,停在红幌招展的酒楼前。一名云髻玉簪的青衣女子缓步而下,白面黛眉,正是越颐宁。
街道上货郎担挑,行人熙攘,或裹裘皮或披衣;两侧秃树腊梅交杂,灰白枝干与火焰绯花相错,垂柳未发却已含春情。
长街尽头犹可窥望宫阙巍峨,钟鼓之音隐隐传来。
越颐宁和符瑶下了马车。酒楼前停着的车马颇多,她瞥去一眼,恰好望见一个弯身踏入马车的背影,玄衣银纹,玉冠高束。
越颐宁的脚下忽然生了根,一动也不动。
发现越颐宁半路停下,符?略有些奇怪,她见她家小姐直勾勾地望着一辆刚起驾的宝马车,便也凑了一眼热闹:“小姐,你在看什么?那辆马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她们耽误的这点功夫,那辆车已经悠悠驶远了。
越颐宁望着车影,慢慢收回了眼:“没什么。”
她许是有点魔怔了。那车厢门上垂落的幕帘是深紫色,又是如意回纹,分明显示马车所属为朝廷一品大员,上马车的那人怎会是阿玉?她记得很是清楚,阿玉那时上的马车虽也十分华美,却远远不及这辆尊贵。
阔别数月,越颐宁自认她已经快将阿玉忘掉,但如今,只是一个与他有八分相似的背影,就能将她的步伐挽留下来。
越颐宁收束心神,不愿再想。
二人进了酒楼。檀车一路向前,行人逐渐稀少,热闹喧嚣皆被?于轮印之后。
车马停在了一座偏僻的府邸前。
侍从支起车帘,先下者是个面容清秀的书生男子,他落地后便在旁候着,等另一名玄衣青年下车站稳,方才作揖深深一礼:“谢大人今日相助之恩,容轩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若大人日后有何需要,容轩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后头下车的这人正是谢清玉,一身玄衣锦带,垂首玉容生温。
他微微笑,缓声道:“大人言重了。兴许日后有些事,清玉还得仰仗大人。”
容轩受宠若惊:“这话太过誉了,容轩受不起。”
谢清玉笑道:“怎会。我倒觉得,只有容大人担得起清玉这份期望。”
容轩显然不明所以,但他亦非初入官场的天真之辈了,自从五年前他上疏直言触怒王副相,被贬出燕京派至裕安城做地方官后,他便逐渐摸清了官场的人情规矩。谢玉今日帮他,他日后有机会必定得涌泉相报,不然只会被人打击得更狠。
面前这位谢大人据说年方二十五,气质却已稳重深邃,颇有其父之风。若是谢清玉要求他站队谢家,他也是肯的,他认为谢清玉日后必非池中物,今时便与之为伍才是明智之择。
“容大人难得进京,清玉明日再派人送您回裕安吧。”谢清玉抬手示意,“方才在酒楼中耳目嘈杂,清玉还有些话未说完。容大人,里面请吧。“
时隔五年,再见故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越颐宁觉得是惊奇。
“你变化好大。”越颐宁感慨道,“若非这五官还是没怎么变,我都不太敢认了。”
满盛楼二楼的隔间内,青瓷茶具与华珍点心摆开一桌。坐在越颐宁对面的是个青年男子,一身宝蓝雪压白梅袍衬得人潇洒俊朗,剑眉星目,望着人时炯炯有神。
叶弥恒面容冷淡:“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穿的那么穷酸。”
越颐宁抚掌长叹:“对对对!就是这个味!这种一开口就叫人想扇的欠揍味,太对了!”
果然,对面一直装高冷的家伙瞬间破功。叶弥恒恼羞成怒,脸都被她气青了,就要拍案而起:“你说什么!?越颐宁你有种再说一遍!”
越颐宁倒了盏茶推给他:“消消气,今儿叫你出来是来谈正事的,咱们不吵架啊。”
“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下山了,还入朝为官?”越颐宁说,“这不像你会干的事啊?“
“说说看,当初那个说要潜心修行,做天下第一天师的家伙去哪了?”
叶弥恒冷哼一声:“怎么?天底下就许你下山闯荡,就许你掺和夺嫡?你做得的事我凭什么做不得?”
越颐宁无奈:“叶弥恒,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我没说不让你来呀。我这不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来么?”
“你既然志不在此,何苦来这滩浑水?”
叶弥恒瞧着她,那眼神变幻得像仲夏的天,晴阴雨轮换着热闹。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偏过头去:“…………………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越颐宁投降了:“行吧,那你说说你为什么选四皇子?”
“给魏?当差的感觉可累了吧?我都好奇你这性子怎么能容忍他的。”
提起四皇子,叶弥恒确实是一脸嫌弃。
但他说:“我算过国运,四皇子魏是注定的天命,我不选他还能选谁?”
越颐宁还在拨弄茶叶的手霎时停住。
她顿时皱了皱眉:“你也算了龟甲卜卦?你师父可有和你说明这种术法的弊处?”
叶弥恒:“知道,不就是十年寿命么,你给得起,我也给得起!”
“倒也不是给不给得起的问题,是很浪费啊......”越颐宁叹了口气,“你都知道我算过了,你想要结果的话为何不寄封信来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