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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市的城市建设虽然还不及后世全是柏油马路,但跟县城比起来,还是好上太多。
这一路上也就只有半截石子路稍微?簸些,其余路面都很平整。
而且这条路旁边还建着一个很大的公园。
“这附近紧挨着平淞河区的工人小学跟中学,所以除了这个公园,前面还有个五一广场,算是学生们的活动场地了。”
不知道陈勋庭什么时候抬起了头,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文件上挪开,看沈晚月在望着窗外,给她介绍着。
陈勋庭:“我记得你也需要找学校。”
两句话工夫,车果然就行驶过了两所挨的很近的学校。
沈晚月:“嗯,昨天让我弟帮忙去找了找附近的幼儿园。”
“几岁了?”
沈晚月一怔,意识到他问的是孩子,“都是五岁。”
“那可以先上学前班适应一下小学环境。”
“我也是这样想的。”沈晚月胳膊靠在窗沿,有些发愁托着下巴:“但学校负责人说是没有他们之前的上学信息,让再去上一年幼儿园。”
陈勋庭沉默了片刻,“他们之前在幼儿园学的东西还都记得吗?”
“闺女聪明,但天凯这孩子可能有点困难,可我希望俩孩子在一个班里上学,这样他们俩也互相照顾着。”
她倒不是说天凯笨,而是这孩子一门心思就不在学习上,天天撵狗抓鸡玩弹弓,让他安静坐下来看会儿书都是老大难的问题。
学渣跟学神,她这是生了两个极端。
陈勋庭:“过几天工人小学就开始报名了,陈文星也一样要参加入学一年级的考试,到时候让家里的周阿姨跟冯秘书带几个孩子一起过去。”
沈晚月看着陈勋章庭。
“这……...…合适吗?”
“为什么这么问?”陈勋庭反问道。
“就是、晤,感觉是不是有点走后门的嫌疑了,而且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事情了,不会影响到你进步吧。”
沈晚月知道,这些大领导虽然有时候能行方便,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事儿都可以拿来行方便的,如果鸡毛蒜皮的问题都要走后门,的确不合适,更何况陈勋庭还是个看起来这么正派的人物。
陈勋庭闻言,眼神浮出意外,“你还懂这个?”
她还知道‘影响进步”这隐晦的一句话。
这几次接触下来,陈勋庭总是感觉,沈晚月远比她的出身要见识广大许多。
沈晚月嗯了一声:“所以才问合不合适嘛,我确实也不想总麻烦你。”
“不算麻烦。”
陈勋庭将文件彻底合了起来,正色道:“你若说是这次转户籍,其实按道理来说,也算不得走后门。”
“不算吗?“
“嗯,首先你是市委点名表扬宣传的救人英雄,只是当时你不懂这些问题,所以没跟他们提转户籍地,另外就是将来咱们两个要结婚的话,你的户籍还是要转过来的。”
“也是,但是结婚后不是只能转你的户口吗?”
陈勋庭再次笑了,看着沈晚月,目光很是柔和:“如果你结婚前,提出自己先独立户籍,也是没有问题的,结婚只要结婚证就够了,结婚后户籍并非一定要合并一张户口本上。”
“原来是这样啊。”沈晚月了解以后,感慨万千:“这弯弯绕绕可真麻烦!”
陈勋庭继续道:“再有就是学校,如果真是走后门,那就直接跳过入学考试这个环节直接让他们入学了,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有任何负担。”
听完这些,沈晚月心放了下来:“我明白了,但还是很谢谢你。”
她知道,如果没有陈勋庭,到时候恐怕就算要参加考试,也要一堆证明信才行。
说话间,车子停了下来。
“不必跟我说谢谢,其实……………”
陈勋庭顿了顿,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将来做了一家人,那也是我的孩子,是我该做的分内事。”
他说的实在是太一本正经了,甚至表情看起来不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
好像就像是他的工作那样,这些日常也不过是工作任务。
明明听起来挺能让人感动话,到了这位严肃认真的大领导口中,瞬间就像是在上班。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性缩力?
沈晚月心里默默吐槽,一面感慨可真是白白浪费了他那一副好身材…………………
虽然这么想了一下,但沈晚月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跟自己公事公办,自己也秉承着上班打卡的心态不就可以了?
当他陈勋庭也是自己的领导,而且这个领导还无条件的帮自己处理问题,上交工资,可比那些资本家领导体感来的好多了。
“陈厂长来了。”
“勋庭来了,来找你三叔?老陈他今天执行任务去了。”
刚进派出所,就有人上来跟陈勋庭打招呼。
沈晚月跟着走进去后,派出所里的工作人员都安静了两秒,随后,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打量着陈勋庭。
“勋庭啊,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恭喜陈厂长,之前听你陈队长说你要结婚了我还……………”
“咳咳咳。”
陈勋庭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几个人的话,“上次我让我三叔带过来的材料程序走完了吗,是沈晚月同志的户籍资料。”
“哦哦哦,走完了。”
一个警员走过来,“昨天已经跟二里沟村大队那边联系上了,小沈同志跟我去签下字,另外再跟我进去口述一遍委托书就行。”
沈晚月看看陈勋庭,陈勋庭冲她点了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好。”
进了档案室,警员递给了沈晚月一厚的文件资料,最上面的两份,还都是手写的。
”落户申请书。”
“户口迁移委托书。”
上面的字体十分?整,隐约还能看出来练过楷书的笔触痕迹。
“这些……………”沈晚月拿起来大致看了一遍,有些不理解上面为什么用的是自己的名义。
“啊不好意思忘了跟同志你说,你可能不了解,这些程序都是必须要走的,陈厂长当时说你在医院,所以他就帮你代笔了。”
是陈勋庭写的?!
沈晚月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同志,这份申请是什么时候写的呀?”沈晚月问道。
“昨天陈厂长让他三叔,也就是我们这边的陈队长送过来的,不过具体什么时候写的我就不清楚了。”
“那………………”
沈晚月捏着手里两份手写的稿纸文件,又忍不住的问:“那如果我没来呢,这户籍还能转吗?”
“那肯定不行。”
警员整理着资料,递给了沈晚月一支圆珠笔:“代笔写是规定内允许的,但是需要沈同志你本人来签字才算走完最后的程序,另外这里还有一份公证书,需要你拿着口述一边才可以。”
沈晚月接过圆珠笔,黑色的字体在稿纸上一笔一划落下。
她心里也好像一笔一划的落下了些什么东西。
昨天递过来的,那这文件一定是在更早之前就写好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陈勋庭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思,要帮她在沪市落脚。
而且还是在他们两个正式相亲前写的,如果自己相亲后不同意的话,这文件岂不是就作废了,白写了?
“沈同志,你来口述,我这边录音。”
“哦好。”
沈晚月签完字,拿起了公证书,公证书只有大概一百字的内容,三两分钟就念完了。
“可以了,这边记录完会再跟你们村大队进行对接,等大概半个月后,你直接来领取户口本就行,另外你还有两个孩子,你们村大队上有你们的母子(女)关系证明,这两个孩子也是跟着你的户口走的,放心。”
“明白了,麻烦你了同志。”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做的。”
警员说着,看沈晚月目光仍旧在那两份手写文件上,好奇的问:“沈同志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就是有些意外,陈勋庭写这个我之前都不知道。”
警员顿了顿,笑了出来:“陈厂长是这样的人,他不习惯张扬,我在这儿工作二十年了,早些年他还上学的时候,就听陈队长说,他考试拿了个区第一的奖状,结果都快毕业了,家里人才知道。”
“别看陈厂长话不多,其实该做的事儿从来都不含糊,沈同志,你瞧他整天是不是只知道工作?其实啊,要不是真的对你上心,他今天可不会专门还来跑一趟。”
沈晚月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热着,点了点头。
“我现在知道了。”
“行了,完事了。”
警员笑着领沈晚月出去。
外面,陈勋庭正在跟另一位年长的工作人员说着话,见沈晚月出来,这才停下来。
“都办好了?”
“嗯。”
“那走吧。”
陈勋庭依旧话不多,跟身后几位熟悉的人打了招呼,就转身推开了门。
只是刚出门走了两步,方才还晴朗的天气忽然之间乌云盖顶。
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时间,下一秒,豆大的雨滴就开始往人脸上打下来。
“下雨了。”
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沈晚月正想着往回走,突然感觉胳膊上一紧,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带到了派出所院子中间的凉棚下。
她胳膊很细。
比陈勋庭目光所看到的感觉还有纤细,且柔软。
跟他的完全不同。
沈晚月胳膊上的感觉很快消失,转过身,陈勋庭已经规矩的站到旁边。
陈勋庭:“屋里他们还要工作,在凉棚下坐一会儿吧,这是雷阵雨,很快就停了。”
这季节的天气就是这样。
好像打从沈晚月他们下了火车开始,就三不五时的下雨,晴一阵一阵的,跟娃娃脸差不多。
“嗯。”
凉棚下面,陈勋庭跟她相对而站。
沈晚月垂眸看着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看了一会儿,抬起头。
“陈勋庭,我刚才看到那俩份申请表了。”
“程序不是走完了,需要修改吗?”
“不是。”
沈晚月摇摇脑袋,眼神里涌出疑惑:“我听那位警员说,是昨天就递交过来的。”
“嗯,需要提前走程序,这是正常的。”
不是这个意思。
沈晚月听着陈勋庭这种很淡然的语气,就莫名有些着急,他这个脾气,还真是跟警员说的一模一样。
一点都不知道表功。
体制内的不都需要随时表功让领导看见才行吗,他是怎么在厂里工作的啊。
哦,他自己就是领导。
那也对。
沈晚月垂眸看着地面,继续说:“我是想说,我很感谢你帮我写这个申请表,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要走哪些程序。”
陈勋庭目光跟着她也看向了凉棚外面被雨滴打湿的地面。
“我说了,不用跟我道谢的。”
“然后我还有个问题。”沈晚月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在我住院时候就写了这个吗?”
“差不多是这个时间。”陈勋庭点头。
“那万一......咳咳,我是说万一,咱们要是相亲没成呢,你这不是就白写了吗?”
陈勋庭皱起眉,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想了想,也就理解了,随后温声解释:“写了就是写了,怎么会白写?当时我看你确实有留在沪市的意愿,不管后来怎么样,我都会告诉你可以过来迁户籍的。”
‘轰隆‘一声,雨势大了一些。
院子里凹凸不平的地方积攒起了水坑。
雨滴打下去,啪嗒一下,积水被溅到了半空中,落在了沈晚月的略长的裙角上,慢慢形成了一个圆圈状的水渍痕迹。
陈勋庭目光落过去,眉心仍是皱着。
沈晚月心里已经完全被陈勋庭这番大气的话给折服了。
绝世好厂长!
天选好领导!
陈勋庭比她想象中,更加的正人君子,难怪炼钢厂一个两个的都对厂长这么敬佩,这种对细节观察入微,甚至自己不计较成本的帮忙,换了谁都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上班吧。
沈晚月在心里更加端正了自己的上班态度。
于是,陈勋庭再抬眸时,就在沈晚月眼中看到了之前自己曾经见过,无比熟悉的目光。
沈晚月:“虽然你说不用了,但我还是很想跟你再说句谢谢,但是除了谢谢,我还想说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要心细很多,而且......也贴心很多。”
夸完了,沈晚月又觉得自己的还不够,“对了,陈勋庭,字如其人,你的字写得也很好看。”
陈勋庭本来心里莫名有些燥意,听了最后这话,反而笑了出来。
沈晚月好像总喜欢夸自己的长相。
陈勋庭:“我的字之前跟着奶奶练的,不少人说很秀气。”
“是挺秀气的,但笔触看起来是练习过楷书,所以也很方正大气。”
“你还知道楷书?”
“嗯,我练过行楷.....”
她练过行楷。
学设计的,自然也多少回点画画,当初没钱的时候,她在网上还给人设计过各种活动的海报跟小说封面,当时专门买了个便宜点数位板练字。
行书太潦草,楷书又太板正,最后练得最多的,是两种结合起来的行楷。
但是说完,沈晚月就后悔了。
天老爷啊,她现在的学历是初二,还是二里沟的民办初二......
不过陈勋庭好像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她说什么,好像陈勋庭也就信什么一样。
“我奶奶当时给我挑了几个字帖,当中倒是有行书。”
陈勋庭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并没有丝毫追问的意思,“但我觉得行书不如楷书看起来能打基础,后来上了学,也就没有继续练下去了。”
顿了顿,陈勋庭还是看向她:“毛笔字很多学校都不教了,但其实自有优点所在,你能学到挺难得。”
沈晚月生怕再说下去又暴露什么,点点头应承着,想赶紧把这个话题给揭过去。
“雨停了。”
草木抖落着雨滴,乌云散去,好像就是转眼间的事儿,太阳又探出了脑袋。
“走吧。”
陈勋庭抬脚后,沈晚月也跟了过去,在后面小心的拍了拍胸脯。
这场雨并没有下太久,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也才十点多。
上了车,陈勋庭从车座后面取出来了一个折叠的四四方方的蓝格子手帕。
“刚才下雨,你的裙角溅了水。”
“谢谢。”
刚才只顾着紧张,沈晚月其实自己都没怎么注意到,被提醒了才看见裙角有一块儿水渍。
只是雨水落了地就沾了泥,手绢可以吸干一些水渍残留的水,却擦不去那一小块儿沾了灰尘的印迹,虽然是在裙摆处而且也不是很大一块儿,但还是隐约可以看见。
“小王,去百货大楼。”
“好的厂长。”
沈晚月擦完以后,抬起头想把手帕递过去,又觉得是不是应该洗一下再还的时候,陈勋庭已经伸手接了回去。
“去百货大楼?你要买什么吗?”
“买衣服。”
陈勋庭神色温和:“你想想需要什么,等会儿买给你。”
“哦?“
“嗯。”
陈勋庭说的理所应当。
但语气倒是比刚才上车前要不太一样,好像没那么有领导带我去工作的感觉了。
因为没有父母,沈晚月从小到大,都没有体验过这种带你去买衣服”的感觉,所以愣了一下。
“怎么了?”
“没有,就是......我好像没有布票。”
乡下肉城里布,沈晚月当时从宣传部主任那儿领‘见义勇为‘奖的时候,特意要求换了一部分的肉票跟粮票。
至于布票,那是想都没往这方面想。
“我有。”
陈勋庭看着她:“你去看就是了,不用担心这个。”
“......“
“合适。”
陈勋庭这次没等她问下去便开了口,“不用再问这个,我觉得可以,你觉得可以,就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只要想等会儿需要什么就行了。”
阔气了我的领导。
沈晚月想说自己好像也没说可以,但是仔细一想,自己跟陈勋庭出门,总不能老是穿这一身裙子,将来还要准备定亲呢,到时候也得有新衣服才行,也就没有再拒绝。
“陈勋庭,这两天你没有忙工作吗?”
去百货大楼的路上,沈晚月忍不住又问,“这两天都不是周末,你这样陪我出来,不会耽误正事吧。”
“上次的问题解决了,也就没有那么忙了,而且我昨天答应了你,上午的工作推到下午去做就可以了,我能做完。”
“那下午会很累吧,如果跟你的事情有冲突,你先考虑工作问题就可以了,不用考虑我。”
陈勋庭沉默了片刻,没有作答。
“我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情,所以就这么做了,工作是重要,我的时间大部分都分在了厂里,但你的事情,也在我生活中属于是需要考虑的一部分。”
不可能不用考虑”沈晚月。
沈晚月抿抿嘴,却因为这句话心里有些奇妙的感觉。
好像两个人之间,也不全是领导跟职员关系,至少要更亲密一些吧,算是??合作伙伴。
“昨天电话联系到家里人了吗?”陈勋庭想起这事儿来。
“联系了。”
“家里………………怎么说,同意吗?”
“同意的,但是他们因为家里还有农活要做,所以不能立刻就来,要是商量定亲的事情,可以跟我大哥说,我大哥那边也跟家里有过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