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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上课后,日子很充实。
课表很满,明泱每天都忙着奔波于去上课的路上。
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她就见到了班里唯一一位和自己一样来自中国的男同学。因为语言相通,所以从第三节课开始的课题练习就时常由他们两个搭档。
他叫林琢,长相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干净。
但干净不代表简单,他并不是能让人一眼直接看穿的角色。第一次见面时,他只浅浅打量过她一眼,明看出来他知道自己,但除此之外他并无多余的话,看起来并不想交际。
合作完成了两次课题后,他们私下里还是不熟。
约瑟夫教授的授课只在开始的时候温和,没过多久,学生们便感受到了他鼎鼎有名的凛冽、锐利。
课程的难度在增加,需要投入的时间和精力也在增加。一忙起来,明泱几乎全天都要埋在里面,有时候好几天都没顾得上看一眼手机。
忙碌时,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只纯粹地忙着学习这一件事。
两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她在繁忙中抽着空,还和纪含星互寄了一次礼物。但她们只聊着自己,谁都没有再提起北城那边的事情。
不知不觉,那些事情已经远去,有些人和事,像是已经退出了她的生命。
教授对每一位学生的了解渐深。
新的一周,他们也迎来了第三次课题作业。
明?在收到题目后便是一愣。这一次的难度明显加深,内核更加犀利。
像是要剥开灵魂,直接抓取最深处的东西。
甚至于上一个作业才刚刚提交,约瑟夫故意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
每一组搭档收到的题目都不一样,约瑟夫对于每一个人要做什么也都各有安排。
他像是下棋的人,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棋子。他会为他们安排好前进路线,由他执棋,下两步之后,便任由他们自己来走。但如果他们没能走向正确的道路,不能取得胜利,他就会再度动手,更改他们的前进轨迹。
在他的安排下,明跟林琢才终于先将微信给加上。要不然,他们怕是直到结业都不一定能加上这个微信。
接下来的每一步,他们都按照他的安排,结合自己对题目的理解与想法,往下走着。
时间很紧迫,让他们完成的时间不多。
约瑟夫会旁观他们的情况。有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无声胜有声。
明泱逐渐感受到了,这位教授沉重又锐利的压迫感。但同样的,在他的“调.教”之下,进步一定会很显著。
到周四的时候,他们做好所有的前期准备,初次尝试演绎。
来看了一会儿,约瑟夫抿紧唇,转身离开现场。
一言不发,但已经在证明这场表演有多么失败。
一小束阳光吝啬地穿过窗扉,照在明?的身上。
表演没必要再继续。
她皱起眉,后腰靠在桌边,绷紧的肩膀松塌下来。
她知道有问题。
可她一直抓不住想要的点。
反复尝试去靠近,但总是差一点。
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踏空。
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找不出问题,他们就待在场地一直磨着这一场课题。
从下午到晚上,时间越来越晚,但是进展不前。给他们的时间在不断变少,压在心底的焦躁也在逐渐扩大。
约瑟夫在逼着他们,不许他们后退半步,甚至就连他们停留在原地踏步超过一会儿都不行。
他们必须向前。
林琢垂眼许久,倏然站起了身,看向她,“明?。”
他的声线平得没有起伏。
明从推演中回过神,“嗯?”
“你看着我眼睛。”
他用吩咐的语气,她怔愣,下意识抬眸。
她已经很高了,但他还是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林琢的身高和沈既年差不多。
他一步步走近她,微垂着眼,像是要径直望进她的眼底。
眸光太锋锐,是她先接不住,撇开了脸。
林琢像是捉住了什么,抬手握住她的肩膀,手掌很强硬:“看我。”
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约瑟夫在推着他们,他在推着她。
她被迫仰头,与他对视。
这场对视持续得渐久,久远得仿佛穿过了一个世纪。
他望得越来越深。
像是在将她剥开得越来越干净。
林琢的目光坚定不改,最终,他看着她的眼睛,带着牵引地,低声道:“你应该先出另一场戏,再来入我这一场。”
这场课题的核心是??去看你此生最爱的人。
震动你的生命,惊扰你的灵魂。
可是现在对她来说,那个人另有其人,所以她进不了他的这一场戏。
林琢一点破,她的眸光为之惊动,像是不敢置信。
但他笃定到不容许她的任何狡辩。
明泱动了动唇角。
眼看远峰别雾起,不知身也在云间。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还没有完全从上一场戏里走出。
此刻,她像是被猎网罩住,逃无可逃。但狡辩得过别人,也狡辩不过自己。
她的脑海中顷刻间浮现的,是那道数日不曾见面,在记忆里却依然熟悉的身影。
林琢垂眼看着她,任由她思考。
过了许久。
明泱乌睫颤动,深呼吸了下,像是认罪伏诛般的无力,“抱歉,是我的问题。
林琢没有将错误都归揽在她身上,“我们都有问题。”
今天时间不早了,他也没有一定要今天赶完工的意思,伸手取过了外套,“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
可是次日,他们的进展还是不顺。
以往的课题作业,即便并不好完成,他们也能赶在截止日期交上答卷。而这一次,他们的用时超过了第七天。
超时的第二天早上,明收到了约瑟夫教授的一封邮件。
【我知道,你们中文里有一个词语叫做「附骨之蛆」。要去除它,很难,也很痛苦。你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而你必须要做到。
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在将它刮掉,但是还不够。
只有将自己刮到最空白,你才能在这张完全空白的白纸上作画。】
他想要在她这张纸上作画,前提是要这张纸完全空白,空白得干干净净。
她已经在抛弃过往,可她的记忆之中还有遗留。
明明已经是春天,可她的脑海里仿佛响起了大雪呼啸而过的声音。
她不再被允许踏上那一片雪。
约瑟夫形容得很准确。
那是附骨之蛆,亦是刮骨之痛。
明?闭了下眼。她坐在地毯上,安静地抱住了双膝。
她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
不是在那个雨夜,而是在更早之前的一场活动上。他一身黑色西装,衣着考究又光鲜,从黑色的迈巴赫上走下。
在一大群人迎上去之前,她的视线就为他所停驻。
他的气度矜贵散漫,她不过遥遥打量两眼,便微勾起唇,心道这个男人一定很难拿下。
原来一切不是伊始于那个雨夜。
而是早就悄然滋长在更久之前。
记忆斗转,翻过一页又一页,翻到了今年的那个新年夜。
那辆黑色的车出现在了雪地的尽头。
那个时候,他们相爱得毫无顾忌。
明?然看向窗外。
眼前仿佛浮现,那一晚,纽约的夜色。
像是有一只手缓慢地压住她的心脏,往下压,越压越紧,要攫取尽她的呼吸。
这一次,约瑟夫没有再步步紧逼,也没有着急给出下一个课题。这一关没有完成,下一关也不可能展开。他给他们时间,让他们重新整理,也让他们重新清空。
但即便他给时间,他们的压力还是很大。
为了这次的练习课题,明泱已经忙碌了整整一周,茉茉这一周都没怎么见过她的人。
见她又将自己关在房间好半天,茉茉抱着刚买的冰淇淋来敲她的门:“姐,你要不要出来休息一下?”
“哦对了,你的姨妈是不是好久没有来了?还是已经结束了?”
明低头埋进膝盖,勉强从刚才的世界中抽离。
回忆了好久,才回忆出答案。
??她已经压力大到经期推迟好几周了。
北城。
孟老爷子的寿宴前夕,两家人一起来看了一遍场地,顺便确认一下流程。
长辈们走在前面,两个小辈被他们默契地落在了身后。
孟少灵刚刚试穿完过两天要穿的礼服。她的礼服和他到时候要佩戴的领带是同色。
婚期将近,她也难免有些少女怀春的雀跃,偏头和他聊着到时候的一些安排。
两大家族联姻,各项流程繁琐复杂,这些天两家人都在忙着相关事宜。孟家这边,她都跟着母亲在亲自操办。
沈既年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半截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