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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是有什么急事吗?是录音有问题吗?”
那声音太轻了,如羽毛挠着宋郁的耳朵。
他仰起头,浴室的雾气渐渐散去,射灯光线刺眼,忽然失神片刻。
本以为是**无法宣泄,才拨了这通电话,但他现在发觉好像并非如此。
宋郁第一次半路停了下来,扯过毛巾草草擦了下头发,套上衣裤。
燕堂听对面半天没有声音,问:“要是还在跑步………………
“不想跑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
她仍觉得有些不对,试探性问:“Kirill,你还好吗?你的声音好像有些奇怪。”
那边安静片刻,忽然说:“有可能是因为………………”
“嗯?”
“我想你了。”他淡定地说。
那声音钻入燕棠的耳朵里,让她愣了半天。被子里闷热,空气逐渐稀薄,面颊又在发烫。
但更不对劲的是,以往宋郁说起这样令人遐想的话,往往都是要提一些稀奇古怪的条件了,但这回却什么多余的也没说。
电话两头都陷入静默,只有细微清浅的呼吸声。
“怎么突然这么说?”燕棠轻声问。
他忽然提起另一件事:“我刚才学了新的中文,一个尊师重道,另一个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燕棠有些震惊他大晚上这么好学,又有些震惊他突然说这么严肃的话。毕竟她现在也不算是他的老师了,顶多是个同行的翻译,二来是他们现在………………
还没等她多想,他又缓缓地问:“你觉得我做到了吗?我对你好吗?”
燕棠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还是应了声:“嗯,你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你。”
“既然知道我能帮你,为什么那天没有告诉我全部的情况?”
燕棠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听完了录音,沉默片刻后开口:“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及时跑开了。”
“那天想哭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吧?老师,我应该再做些什么,才能让你毫无保留地相信我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缓慢而平静。
可燕棠却听出了一点儿不同寻常的意味。
不过宋郁却没有继续说了,而是跟她道了晚安,让她好好休息,等着看崔平山下场就好。
燕棠提交完修改好的论文后就暂时进入了休息期,接下来几天白天里陪着宋郁训练,晚上做两个小时翻译,日子看上去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看上去罢了,因为她的心情每一天都在被搅动着,被宋郁亲昵的话语和诱人的目光搅动。
这个讨人喜欢的十八岁男孩子,她曾经的家教对象,这回给她出了一道题,在等待她给出答案。
而燕掌握着笔,迟迟未落。
三月的最后一天,学院规定毕业生需要去学院提交一系列毕业生资料,燕棠在下午跟宋郁请了假,跟王奇雨一起去学院交资料。
两人刚走上学校主干道,就发现今天校内来往车辆比往常要多,刚走两步就开过去一辆红旗和一辆奔驰。
等她们路过学院门口的梨树,才发现新建的俄文图书馆已经撤去了外围的装修护栏,露出了全貌。
红砖白墙,深色雕花木门,金色菱形玻璃窗,带有俄式建筑风格,门前阶梯铺着厚重的红毯,两侧摆着鲜花。
不远处的临时停车场处,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女簇拥着两三个人,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应该是图书馆开馆仪式准备剪彩吧。”王奇雨说,“阵仗可真大,校长都来了呢。”
两人交完材料后时间还早,从学院主楼出来后打算去凑个热闹。
这时候剪彩已经结束,图书馆大门敞开着,不少人在进进出出,里面传来院长发言的声音,她们走进才知道是人都聚到会议厅了。
这图书馆走的是古典风格,但处处透露着豪气,地面铺着精致的地毯,走廊墙面上挂着名家油画,各个拐角处还有雕塑装饰。
会议厅里的后排还有位置,王奇雨拉着燕棠走进去找了位置坐下,伸头往前面一看,“那边儿C位坐着的就是投资方吧,妈呀,校领导都围着他俩,面子太大了。”
燕棠也好奇地看过去,前列正中坐着两个穿着西装的黑发男人,不过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背影。
目光一转,身为副院长的崔平山竟然坐在最边缘的位置,相比其他人的考究打扮,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似乎一夜之间白了一大片,嘴角下耷着,看上去十分憔悴。
多行不义必自毙。
燕棠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台上的院长讲完后,又有教师代表发言,后头还有学生代表等着,内容不外乎总结一下学院近年发展,感谢投资方鼎力支持教育事业,展望未来文化交流繁荣发展云云。
好巧不巧,王奇雨碰上了她的导师,被叫过去谈事情,燕棠坐在位置上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从一侧走道溜出去上洗手间。
这里的洗手间也设计得非常高档,燕棠惋惜自己总是赶不上好时候,再过几个月就要毕业了,不然铁定来这里多上几次厕所。
她刚走出洗手间,没想到冤家路窄,崔平山竟然恰巧从会议厅里走过来。两人迎面撞上,崔平山用和蔼可亲的语气叫她:“燕同学。”
盗名的事情还没有公告,不远处站在一起聊天的学生老师见崔平山路过,都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燕棠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法直接甩脸走人,只能站在原地不咸不淡地叫了声“崔教授”。
结果崔平山又说:“我想跟你聊聊。”
“老师,我不太方便。”
“哎,我请你喝咖啡,走吧。”他好声好气说。
“还是不了吧,我怕您又想摸我。”
崔平山脸色一变,又摆起了官威,呵斥:“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就跟上面这么污蔑我的?”
燕棠憋着气,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
“您说的‘上面‘是什么?我的上面是青天白日,只有见不得光的人才会怕。”
崔平山冷漠地盯着她。
原以为这个学生不过有一手精巧文字,性格唯唯诺诺,却没想到她竟不是一个软柿子,反倒是只皮球,压狠了反弹得厉害。
可她到底是找谁告的状?
“你很会说话。”崔平山忽然展露一个笑容,“但凡事都好商量嘛,燕同学,你还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正说着,男士洗手间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
黑发梳在脑后,眉眼俊秀,鼻梁高挺,身形也十分高大,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
这男人出来了也不直接离开,而是站在那儿缓缓用纸巾擦手,目光打量了一下崔平山,又移到燕棠身上。
他存在感实在太强,燕棠下意识瞥过去看了一眼,随后瞳孔地震。
这是黑发版宋郁?????
她跟这男人对上了目光,脸上震惊的神情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崔平山先把人认出来了,瞬间撤下脸上那副虚伪的表情,走上前去跟男人握手,温和地笑着说:“小宋总,巧了,你也出来透气呢。”
“嗯。”男人随意跟崔平山握了下手后,又主动朝燕棠伸手:“是小燕老师吧?真巧。’
燕棠有些懵地伸手跟他回握,随后听他说:“我是宋郁的哥哥宋?,之前在家听他提过你。不好意思,刚才无意中听见你们说话,认出了你的名字。”
和宋郁的散装中文不同,宋?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如果不是他的皮肤比一般人要白皙,瞳孔是灰棕色的,看上去很像个纯种中国人。
他身上气质要更加沉稳,没有宋郁身上那种活力四溢的少年气,举手投足十分得体克制,和女士握手时也只是手指部分轻轻交握便迅速收回。
燕棠终于回过神来,笑着跟他寒暄几句,而一侧的崔平山明白是怎么回事,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片刻,心情沉到了谷底。
恰巧这时会议厅里冗长的发言结束了,领导们围着宋裕川走出来,远远看见了他们三个这奇异的组合,也朝这边走来。
一瞬间被大领导们包围,燕棠浑身不自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院长注意到她,说:“你叫什么名字?是我们院的学生?”
燕棠老老实实介绍了下自己,然后听一旁的宋?跟院长说:“这位燕同学在我们家当家教,俄语说得好,翻译能力也很出色,贵院俄语系教学工作做得很好啊。”
宋裕川也开口了:“好苗子要多保护才对。”
院长昨天见了位领导,听说上面准备对崔平山进行纪律处分并开除职务,早上通知已经下来了,正在走最后的程序。
这一天下来,还有不同的人在给他打电话过问这件事,崔平山也还在试图周旋。
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处理的动作太快,他跟崔平山不是一派人提拔的,虽然看不惯崔平山,但在高校内混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慎之又慎。所以最后的公告正压在他手里,本打算再拖两天。
崔平山的材料里涉及燕棠这个学生的名字,院长这会儿听这父子俩隐晦地说了两句,立刻就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崔平山踢到的铁板也太硬了。
院长低头跟身边的秘书低声说两句,又转头笑着说:“这是肯定的。
燕棠不明白背后的弯弯绕绕,只觉得他们好像话里有话,有些局促地在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宋裕川开口了,让宋?先送她离开图书馆。
燕棠刚告别宋?,王奇雨正巧从另一边走廊里出来,两眼发直地盯着宋?离开的背影,“这是哪里来的高冷大帅哥?”
燕棠拉着她往外走,站在路边树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这才放松了下来。
难怪娜斯佳说宋郁可爱,这父子俩也太严肃太吓人了。
她转念又想到刚才崔平山一脸气闷吃瘪的样子,心里瞬间畅快,晚上吃饭干了一大碗,夜里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到俱乐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