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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在莫斯科的生活还习惯吗?那里跟北京差别很大吧。”
“挺习惯的。那里的冬天更冷一点,景点之外的居民区和中国城市很像。莫斯科是首都嘛,其实经常能遇到中国游客,有时候像是走在哈尔滨哈哈哈。”
“那就好。这次回北京准备待几天?”
“明天就回去了,后天基金会在莫斯科办了个在俄译者交流会,学校也还有事情。”
自从燕棠去年顺利从培训营拿到优秀译者评奖,通过考核进入大学翻译系进修研究生学位后,她手上至少转着三样事情??翻译、论文、各种小考大考,大多数时间都忙得脚不沾地。
这次借本科母校邀请回校交流的机会,燕棠趁在北京还有点儿时间,专程约了章主编吃饭。
寒暄过后,章叙慈又打量了燕棠好一会儿,只觉得面前这姑娘变化真大,早两年跟人说话时还是有些怯生生的,一股子学生气儿,现在虽然模样没怎么变,但气质就是稳了许多。
她忍不住赞叹:“出国两年变化挺大啊,锻炼了不少吧?”
燕棠笑着说:“去年在培训营认识了不少前辈,涨了见识,后来考进翻译系就琢磨着尝试自己挑俄文书立项翻译,基金会在这方面很宽容,给我机会尝试了一下,这一年跟俄罗斯的出版社和作家打了不少交道……”
说着,她叹了口气,“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好在最后还是成功推了一本书出来,上个月刚交稿。”
“不错啊,你是不是想转型?”
章主编问到点上了。燕棠点点头,把这次见面最想聊的问题提了出来。
“我在想和出版社合作策划出版项目??不只是一本书,而是基于特定主体的系列书籍。但这只是个设想,这次来也是想顺带跟您咨询一下,现在国内图书市场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两人聊了很久,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九月的北京夜晚炎热又热闹,吃饭的地方定在国贸附近,燕棠打车回酒店,碰上晚高峰,整条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燕棠很久没回来,凝神看向窗外,车恰好路过一片小路,灯光昏暗,窗上映出她的脸庞。
两年的时光的确让她改变了。
秀气的眉眼?和舒展,精神头儿没被忙碌的工作磨去,耳边的珍珠耳钉泛着莹白的光,更多了几分温润的气质,
司机征求她意见后直接打了个转,往北边儿绕开拥堵路段,恰好路过工体,路边一溜儿的夜店豪车。
其中最显眼的招牌上用荧光字体写着“Legend”,在燕棠眼前一晃而过。
色彩张扬肆意,门口站着不少排队准备进入的年轻男女,里头有个男孩儿个子特别高,戴着棒球帽,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
燕棠愣了片刻,目光定在那人身上。
车往前开,方向变换,她看清了那男孩儿陌生的侧脸,这才发现认错了人。
司机是北京大爷,热情跟她搭话:“姑娘是外地人来旅游?”
“算是吧,来北京办事儿。”
“哪儿人啊?”
“南市人。”
“嚯,听不出南方口音啊。’
“在北京生活过几年。
“外地人在北京确实是难留下来。”司机又说。
燕棠笑了笑,不再接话。
她买了第二天清晨从北京飞莫斯科的航班,到酒店后没多久就爬起来直冲机场,整个人困得晕头转向,一路进安检过海关都在连连打呵欠。
所以当她远远看见登机口处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时,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看花眼了。
他穿着一身浅色衣裤,拎着个随身行李箱站在头等舱专用通道,正跟人在通话。
燕棠站得很远,于是只能大约看到他的身形和面部轮廓,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拎着行李箱绕到后面,走进了一看??黑头发,神色冷淡一如既往。
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宋?。
其实燕棠这两年见过几次宋?,不算太奇怪,毕竟她签约的基金会上头的实际管理者就是姓宋的。
现在是年中,恰好是公司内部开各种半年度会的时候,她这次回莫斯科准备赶去的译者交流会就是基金会这一年里最重要的交际场合之一,估计宋?过去也是去开会。
不过好在没了那一层关系,燕棠作为签约的小译者平常只和编辑部打交道,跟管理层连碰面的机会都不会有,过去也只是远远见过。
这一次坐飞机,宋?坐的是头等舱,最先上飞机,最先下飞机,燕棠坐在经济舱,没和他正面迎上,免了许多尴尬。
飞机抵达莫斯科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夕阳落下,天空是一片雾紫色。
燕棠直接打车回了在列宁大街租住的房子。
这里的小区多是苏联时期的预制板楼,楼高且密,一户户人家的窗户如整齐排列的格子,三幢大楼围成C型,中间是一处儿童乐园。
回到家中,灯光照亮了温暖的木质家具和厚重的挂毯,让她连续几天的疲惫消散大半。
说来奇怪,虽然燕棠在北京生活的时间更长,但她却觉得莫斯科更像是第二故乡。
大概人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后,才能感到安定,她在这里租了房,有稳定的收入来源,目前在大学里刚念完研一,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在这里生根发芽。
第二天,燕棠到基金会总部正准备找编辑部负责人玛莎谈立项的事情,很不幸地听说所有部门的老大都开会去了。
“听说去年业绩不如预期,小老板在发火呢。”
燕棠进入基金会办公区,恰好碰上她在培训营认识的好朋友冯橙。
这一栋大楼里,基金会总部在三楼,其他楼层则分属其他行业领域的公司,但无一例外都姓宋。最顶部的三层据说是超豪华的会客处,有艺术展厅、专门餐厅和厨子,还有一个巨大的会议室。
“小老板就在那个会议室里骂人,各部门负责人都在排队挨训。”冯橙感叹般摇摇头,“打工人太悲惨了,还是当自由译者好,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她顿了顿,又说:“可是小老板真帅,刚才我还在楼下看到他了,混血混得也太好了。总公司官网有他爸的照片,就不知道他妈妈长什么样儿了。”
燕棠正给玛莎发消息,听冯橙这么说,顺嘴就道:“跟仙女儿似的。”
“就跟你见过似的。”冯橙笑她。
今天的译者交流会就在这一层举办,来了不少编辑、译者和作者,燕棠和冯橙一起在会场转了一圈,遗憾地发现玛莎仍然不在。
她又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收到玛莎的回复。
玛莎的语气里充满了抓狂,让她上顶楼的咖啡厅见面,还请她顺便帮忙买杯咖啡续命。
电梯一路往上,在顶楼停下后缓缓打开,一股充满资本主义气息的香味便扑鼻而来。